“砰！”随着最后一串链弹落地，两千后金精锐彻底崩溃。侥幸活下来的人策动坐骑，如同受惊的蝗虫般四散奔逃，连回头看一眼勇气都没有，更甭提给十三贝勒赖慕布收尸。

正在努力攻城的汉族、蒙州仆从和包衣们，也吓得魂飞胆丧。潮水般退了下来，唯恐城墙上也出现同样多的大炮，将自己也“轰”得粉身碎骨。

比攻城兵马还要慌张的，则是后金可汗皇太极身边的文武官员和侍卫们。一窝蜂地涌上前，用身体挡住皇太极的旗帜和战马，簇拥着他大步远后撤。

“不要慌，这里距离战船至少有五里远，火炮根本打不到。即便打到也不会剩下多少威力！”皇太极毕竟是一代雄主，虽然脸色被吓得发青，却仍旧强迫自己和身边的人保持镇定，“把旗帜给朕挑起来，朕不能退，将士们都在看着朕。站住，松开朕的战马缰绳，谁再推朕，朕就杀了他！”

众文武官员和侍卫们哪里肯听，横下一条心，继续簇拥着皇太极后撤。以免战船上的“红衣大炮”真的像某个人吹嘘的那样“每炮所中，糜烂可达数十里”。

好在老天保佑，船上的火炮，并没有将皇太极当做目标。而是稍稍调整了一下方向，就对准了正在犹豫是否继续督战还是与包衣们一起撤退的正白旗主多铎。

只能“砰、砰”两声巨响，两串链弹一高一低，直奔多铎的认旗。高的那串儿明显放了空炮，从半空中绕过正白旗队伍，落于更远处的泥地上。而低的那串儿，射程又明显不足，没等抵达正白旗的队伍边缘，就打折旋子落了下去，在地面上硬生生擦出了半丈长的土沟。

“撤，撤！保持队形，按序后撤！”多铎立刻不再犹豫，扯开嗓子高声命令，同时拨转了自己的战马。

众正白旗将士齐齐松了一口气，也纷纷拨转了马头。本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然而，海面上却又传来的连绵的雷声。伴着雷声，四十几枚链弹再度腾空而起，打着一道道旋子扑向了目标的后背，竟然没有一串脱离正白旗将士所在范围。

链弹原本是海战之中用来破坏风帆的，很少用于陆地。然而，韩庆之在实战中却发现，此物用来对付密集军阵，效果奇佳。所以，收复鸡笼之战后，特地从荷兰红毛的仓库里收集一大批。

今日拿来牛刀小试，威力果然不负期待。经过提前试射和攻击范围标定之后，四十多枚链弹先后砸入正白旗的队伍，硬生生在队伍中犁出了四十多道“垄沟”，每条垄沟两侧，都断肢满地，血流成溪。

再看那些侥幸没被链弹波及的正白旗将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秩序不秩序。一个个拼命抽打坐骑，疯狂远遁，彼此之间不停地发生碰撞，每次碰撞，都有人被撞下马背，随即被自己人的战马踩成肉泥。

正白旗有二十五个牛录，因为多铎在皇太极眼里属于需要小心使用的另类，所以每个牛录的兵马都不足额，即便如此，总兵力也接近五千人。五千人当中，真正死于链弹攻击下的，其实还不足两百，而自相践踏导致的伤亡，却超过了一千！

“砰砰！”战舰上的火炮再度调整方向和角度，做出了新一轮试射。

没等炮弹落地，其他参战的后金各旗，都果断转身后退，一个个，唯恐跑得不够及时，重蹈赖慕布和多铎两兄弟的后辙！

“战舰抵近海滩，舰炮充填弹药警戒！放下小船，送陆战营上岸。”定海号旗舰上，韩庆之放下自制的第三代望远镜，从容不迫地下令。

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女真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入关，横扫大明，占尽了天时、地利和对手脑残的便宜。而在近代的火炮和火枪面前，女真人几乎没打过任何胜仗，从1840一直到1911，输完了英法输日俄，最后连巴掌大的比利时，都敢派兵马在中华大地上跃武杨威。

这一次得知女真兵马大举南下，韩庆之立刻派人给孙承宗送去了自己的亲笔信。建议孙承宗不要硬拼，而是将女真大军引诱到靠海位置，用战舰和火炮给予重创。而孙承宗在长江之上亲眼看到了他全歼倭寇那一仗之后，对韩庆之的谋略和火炮的威力，都极为推崇。所以，见到势不可为，立刻选择了“听劝！”

听劝的第一个结果就是，苦心经营的堡寨和城池丢了，将士们和百姓却大部分都撤回了关内。而马上就要入冬，百姓们即便留在关外也无法生产，回到关内日子虽然苦一些，有孙承宗拿军粮救济着，却不至于活活饿死。

听劝的第二个结果则是，今天十二艘战舰上的一百多门舰炮分成三个批次只进行了一轮射击，连炮弹都没有重新装填，就让两支女真精锐彻底崩溃。地面上，女真人留下了足足六百具尸体和七八百名伤兵，战果超过了先前几场战斗关宁军任何一场，甚至是各场战斗结果的总和！

“滴答答滴答答——”伴随着高亢的唢呐声，三十多艘舢板，从战舰尾部放了下来。方双带领陆战营将士，背着各色火铳轻装下船，踩着舢板，一鼓作气冲上了海岸。

离岸五十步，所有人随着一声命令，全都停住脚步。随即，架起斑鸠铳和行军炮，迅速列阵。对三里之外还在仓皇撤退的后金将士，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