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知道?郡主知道为什么还不跟我们走?郡主从小就听话又孝顺,……”囚徒不肯相信韩庆之的话,耷拉着眼皮连连摇头。
在内心深处,他并不赞同长辈们的作为,甚至觉得这种作为很丢人。然而,身为三迤四大世家的子侄,他又无力抗拒长辈们的安排。只能昧着良心,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阴差阳错落在了韩庆之手里,又听闻原本长辈们认为可以随便拿捏的沐晚晴,从一开始就知道黔国公的身体情况,也知道自己这些人的打算,他顿时觉得如同底裤别人当众扒下来一般难受,于是乎,干脆闭上眼睛当起了鸵鸟。
“跟他们废那个劲干什么?这种欺主刁奴,直接丢进海里便是,杀了他都会嫌了你的手!”原本存着看热闹心态的郑一官实在受不了囚徒这幅耍死狗的模样,快步走上前,向韩庆之提议。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两个囚徒来自三迤,并且打的是将烟厂一口吞下去的如意算盘,才看韩庆之的热闹。现在既然知道了,心中的杀意就有些按耐不住。
好家伙,从小到大,只有他郑一官打劫别人,什么时候他郑一官挨过别人的打劫?更何况,前来打劫之人既没有战舰,也没有火炮,光凭着几张嘴巴,就想拿走日进斗金的烟厂!
“我没有欺主,我也不是奴!”囚徒的脸色,顿时涨得黑里透红,向后退了两步,连声抗辩,“国公爷身子骨一直不好。我们刘家虽然自打洪武年间起,数代人都为国公府效力,却只是国公府的臣属,不是家奴!”
“国公爷还没等闭眼,你们就欺负到他女儿头上,这都不是欺主,你们还想怎么欺?”郑一官对人,可不像韩庆之那么有耐心,抬起脚将囚徒踹翻在地,踩着对方的胸口喝问,“难道你们还想将小郡主绑回去,装模作样谋划一番,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再卖第二轮?难道你们还想把小郡主用嫁妆换来的烟厂干股,全都瓜分干净,然后再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给她几十两银子将她塞进花轿?做梦去吧!小郡主是我兄弟未过门的媳妇,你们想打我兄弟媳妇的主意,就尽管带着兵马前来福城。否则,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哪怕将官司打到金銮殿上,老子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我,我……”不知道是被郑一官踩得太狠,还是被揭破了心中的图谋,囚徒刘有信红着脸拼命挣扎,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且慢,一官兄,小心踩死了他!”韩庆之见状,心中叹了口气,不得不出言劝阻,“终究是郡主父亲身边的人,踩死了他,有伤郡主和他父亲的亲情。况且,这人只是奉命行事,自己却未必已经彻底丧了良心。”
“嗯?”郑一官迟疑着放松左脚,不明白能在数万海盗当中直取许心素首级的韩庆之,为何面对沐王府的人,却表现得如此手软。
“放了他吧,这人,也算条汉子!”韩庆之又叹了口气,低声向郑一官恳求。
不是为了眼前的刘有信,而是为了另一个时空历史上的此人。在另一个时空,神州陆沉,小郡主的兄长,末代黔国公沐天波虽然无力回天,却拒绝了清廷的招抚,带着刘白方苏四大家将及其他沐王府的兵马,始终为大明而战。
掸国背叛盟约,派遣重兵包围了流亡到境内的大明君臣,身边文臣武将尽数放下了武器。疾病缠身的沐天波却拒绝投降,夺刀抵抗,与四大家将一道战死当场。用一腔热血,见证了沐氏先祖与国同休的誓言!
韩庆之看不起刘有信和白有德等人的自私短视,却敬重另一个时刻历史上,这些人所表现出来的民族气节。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这些人,死在自己手里。
“也罢,你自己的家事,你自己处置!”很少看到韩庆之表现的如此柔弱,郑一官愣了愣,将脚挪到一旁,皱着眉头回应。
不待刘有信从地上爬起来,他却又对着此人横眉怒目,“别以为我兄弟心软,你就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他心疼小郡主,不肯杀你。老子却没这层顾忌。你等再给脸不要,老子立刻送你等去喂鲨鱼。”
刘有信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连连摆手,“不会,没有,我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我只是奉命前来接郡主回家。如果郡主不愿意回,我作为黔国公府的家臣,也没办法。其他事情,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