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放心,我们永远是您的人。愿意跟您共同进退!”
……
崔呈秀、许显纯、杨寰、田尔耕等人,全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紧七嘴八舌的表态。每个人,都是忠字当头,绝无二心。
魏忠贤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众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大明朝,像他这样权倾朝野的太监,以前又不是没出现过?如正德年间的刘瑾,万历年间的冯保,得势之时哪个不是权倾朝野,一呼百应。而失势之时,又有哪个不是树倒猢狲散。
推人及己,将来他要是失了势,身边的五虎也好,十狼也罢,能不对他反戈一击,就已经算念着旧情了。怎么可能真有胆子跟他共同进退?
想到这儿,再想想大明皇帝那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他心里头不禁涌起一股子悲凉。摆摆手,冷笑着道,“行了,咱家知道了,你们都是咱家的左膀右臂。至于这个韩庆之,咱家刚才也就是临时起意,想拉他一把。为他得罪信王,却不值得。”
“属下差点忘记说了,据安插在卢象升身边番子汇报,韩游击前一阵子,还跟孙承宗拜了把兄弟。”田尔耕立刻变得聪明起来,抬起手狠拍自己的脑袋。
“那厮向来被朱一冯视为左膀右臂!”崔呈秀反应也不慢,立刻顺着田尔耕的话头汇报。“而朱一冯,又跟东林党人走得很近!”
像韩庆之这种小小的地方游击,其实根本入不了二人的法眼。先前九千岁魏忠贤有招揽韩庆之之意,二人当然要把韩庆之夸到天上去。此刻魏忠贤忽然又改了主意,二人嘴里,韩庆之就成了鸡肋,不值得九千岁给与任何抬举和关注。
然而,魏忠贤接下来的话,却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孙承宗亲自写了荐书给皇上,力陈此人海战之能。并给皇上献策,派他和卢象升两人一武一文,联袂去拿下四千里之外的苦兀岛,威胁建奴身后。”掐着兰花指,老太监似笑非笑,仿佛天下一切尽在自己算计,“皇上问咱家的意见,咱家以为,苦兀岛毕竟是个蛮荒之地,真的放手前去开发,朝廷不知道每年还要填多少钱粮进去。倒不如,让他二人去天津,一个做山东按察司副使,整饬天津、永平两道兵备。另一个升为山东都指挥使司同知,总领天津海防二营及各卫所军事!”
“这……”包括司礼秉笔王体乾在内,在场所有人无论官职大小,经验多寡,全都无法跟上魏忠贤的思路,一个个目瞪口呆。
按照大明祖制,京师的地方官员,无论文武都寄衔于山东。所以无论卢象升的山东按察司副使,还是韩庆之的山东都指挥使司同知,都是一个拿相应俸禄的虚衔,除了好看好听之外,顶不上任何用场。
而“整饬天津、永平两道兵备”和“总领天津海防二营及各卫所军事”,却是实打实的权力。前者又可称为天津兼永平兵备道,将永平府一直到德州所有屯田、巡查、治安、兵役,甚至盐政、水利一把抓。后者,则可以称为天津总兵,非但掌控了从山海关到沧州的海防事务,按照规矩,天津,德州、河间、沧州所有军卫和民屯的将士,也尽数归其管辖。(注:明代总兵弹性很大,掌管宽甸县城,也称宽甸总兵。)
如此一来,相当于把京师地区的东大门,直接交给了卢象升和韩庆之二人。而这二人,却既跟魏忠贤无亲无故,也没给过魏忠贤任何孝敬。甚至举荐卢象升和韩庆之两人的,还是东林党的名义大当家,跟魏忠贤一向势同水火!
莫非,老公祖在故意试探我们?崔呈秀脑子活络,先看了看王体乾,又看了看田尔耕,同时用目光向二人发出探询。
王体乾和田尔耕两个,却各自回了他一幅满头雾水的表情,很显然,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清查九千岁魏忠贤的葫芦里,此刻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行了,圣旨咱家已经拟好了。你们拿到外边去走流程吧!特别是你,崔呈秀,兵部那边,你不要给咱家弄出任何差池来!”魏忠贤却不管众人跟得上跟不上自己的思路,笑了笑,信手将一份早已盖上了皇帝印玺的圣旨,从桌案旁的篮子里拿了出来,递给了目瞪口呆的崔呈秀,“孙承宗是皇上的老师,他的举荐,皇上怎么可能不允?首辅韩旷是孙承宗之后的东林诸君子之首,他当然也不能拖孙承宗的后腿。至于咱家,只是奉命行事,可从中做不了任何主。今后信王如果不高兴,只管去找韩首辅和孙帝师,无论如何,都怨不到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