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帕也放在床头触手可及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后,关了大灯,只下留玄关口的一线微光,盛宁则拉过椅子在离床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
现在房间一切归于寂静,只有中央空调的声音还在转动。
少了小酒馆的那份热闹,昏暗暗的酒店房间,唐斯抽动着鼻子,侧过身子,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的手触到怀里那张修复过后的老照片,手又探到枕头底下摸到那几份老信件。
原本消散不少的糟糕心情,这会儿又重新找上门来。
忽然间酒劲儿上头,鼻尖发酸。
脑子里全是那个包打听跟自己说的话——
‘整个安岛都没听说过这个人,你确定没找错?’
‘不会错的,她在信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安岛。’
‘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搞不好人家早就更名换姓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地方跟你们那里不同,那个年代结了婚有不少冠夫姓了的。。。。’
‘你再找找吧,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把人找到。。。’
‘你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呢,非要我说明白才行?那要是人死了呢?我是为你好,怕你白白花了钱,最后还是空手而归。。。’
唐斯从来没有想过‘死’这个问题,又或者她想过,只是每次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会被她压下去。
都说人的肩上有盏灯,灯灭人死,可唐斯始终抱着一线希望,她总觉得那灯不该是孤零零的一盏,除了在年深日久天遥地远的岁月流逝中油尽灯枯,应该还有更深刻的意义,会不会这盏微弱的灯火。。冥冥中也在照亮远方,也在期待着和与另一盏也同样摇摇欲坠的灯火重逢呢?
唐斯很难过,她来的太迟,轻信了来日方长的鬼话,哪有什么下次,六十多年过去了,也没等来一个下次。
‘死了你也帮我找,只要能找到。’
时光是春天的恩仇。
所有的枯萎凋零都是为了再次迎接绚烂的诞生。
春天又再次响起。
盐约是人与神不可废弃的永久条约。
唐斯在枕头上擦了擦眼泪,她就是这样,心里再难过只要眼睛里能流出泪来,似乎多少酸楚都能缓解,这是她外婆唐瑾告诉她的。
脸从枕头里转出来,刚流完泪的眼睛看东西雾蒙蒙的,玄关留下的灯光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唐斯这副难堪样子被盛宁看见,而她却又可以看清盛宁。
昏暗之中,幽然暗生。
盛宁坐在椅子上,人还是那个人,脸上也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唐斯就是觉得她跟之前都不大一样了,冷冷清清却又温温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