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83》

第235章 余切正在肢解我(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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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正在招揽演员,因为原著小说基本上发生在少数民族的聚居地,于是这部电影的立项,从一开始就被官方关注,预计当年度拍摄,当年度上映,配合慈善活动,在全国进行半公益性质的放映,这让小说可以供导演发挥的余地更加有限。

谢晋只能和余切抱怨:“我准备三个月拍完这一部电影,然后,我希望你能允许我选一部你的小说来拍摄,这才是我真正想拍摄的。”

谢晋想起当时为了拍《出路》,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请到了和余切有过联系的所有朋友,最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连大美女宫雪也被一顿斥责了。

余切笑道:“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我什么也不能决定。恐怕要问出版社,问发行刊物,怎么会来问我?”

谢晋啧啧称奇:“今天的《十月》,难道不是你来做主吗?总编苏玉是你的老乡,副总编张守任是你的个人编辑,‘新现实’是《十月》期刊的最大招牌。你就是这个杂志的灵魂人物。在寄给读者的来信中,一半以上都是冲你的名头。”

谢晋还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新加入来的作家,也几乎是看到余切的发展,才投稿到《十月》的。

管谟业似乎也得有这样一次“接触和折服”的过程。

他这个人性格倔强,成名的也早,如果没有人压制他,他永远不可能改的。他和余桦那种圆滑机灵的不一样,余桦让他改文就改文,只要有一口饭吃,管谟业却要求过出版社不允许改一个字。他要么被外力压服,要么下一次更加的反弹。

余切选择了前者。

于是,在管谟业以为自己稍微有了喘息之后,余切更加变本加厉的要求他。管谟业可以谈论他愿意创作的任何文学,但只要他出现错误,余切就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而管谟业感到自己的文学偶像开始扼住他的喉咙。

“先锋文学?管谟业,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文学。”

“你又在聊废土?这是一个在中国大陆不可能有受众的文学,是我在国外冲奖用的,你不会以为我拿来献给国内读者的吧?在我们这个十亿人中,有九亿农民,还有一亿工人的社会中。”

“你现在连魔幻现实主义也不能搞明白了吗?我以为这是你的立身之本。”

重压之下,管谟业只能选择倾泻在小说创作中,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想法:要是我能写出一篇了不得的小说,而余切当时写的却不如我,是不是他就能正眼看我了。

这种想法很疯狂,但是一起来后,就无法抑制,简直让管谟业茶饭不思,几乎任何事情都想不了了。

在激情的驱动下,管谟业几天内就完成了小说的梗概,他将之命名为《白狗秋千架》。

“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的大狗,绵延数代之后,很难再见一匹纯种。”

这是《白狗秋千架》小说的第一句话,很有韵味。

其实,模仿自川端康成《雪国》的“一条壮硕的黑色秋田狗蹲在那里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

显然,这是一个悲剧风格的小说:

做了大学教师的“井河”衣锦还乡,他曾经的恋人“暖”变成一个贫穷邋遢的普通村妇。

能歌善舞的漂亮女“暖”,由于一次意外而从秋千上跌下来变残疾,最后嫁给哑巴,艰辛的农作使她变为粗俗的农妇。“井河”后来上大学,眼瞎的“暖”又嫁给邻村的哑巴,生了三个小哑巴。

结尾写“暖”骗过丈夫去镇上买布,白狗把“井河”引到了高梁地,暖提出了一个让井河无法拒绝的要求,就是想要一个会说话的孩子。

……

完全是管谟业风格的小说。从这一部小说,余切口中的“高密东北乡”就成了管谟业专属的“文学领地”,他也由一个四处漂流的文学乞丐,变成了这块领地上的“王”。

“高密东北乡”则成为国内当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地理坐标,就像是现在余切写过的《出路》里面闽南华人离家的乡间小道,或者《团圆》里面黎小军在港地、在纽约等地辗转,嘴里提到过的家乡津门,那是一个无限美好,几乎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永远温情脉脉的地方。这恰好是他们之间的巨大区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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