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尖锐的骂声戛然而止。她仿佛被扼住喉咙,瞠目片刻,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塌下肩,缓缓坐回椅子里。
良久。
“都下去。”她看着阮逐舟,口中呢喃般道。
一群下人这才鱼贯而出。
何氏愣神似的看着阮逐舟,待那偷窃的小贼被人架走,贴身丫鬟退出去后将门关上,这才咽了咽口水:“阮四,你当我是被这种捕风捉影的话吓大的?”
“阮四不敢。”阮逐舟垂眸,何氏蹙眉,握紧太师椅扶手:
”当初你是怎么同我保证的?要不是当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办法,你以为今天我为什么会单独叫你过来?”
阮逐舟微笑:“我就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太太给叶观设下的局。”
何氏仿佛被刺了一下:“可这一切都被你给搅黄了!”
阮逐舟不慌不忙:“太太,当初我是同您保证过,一定有法子替您除掉叶观这个祸患。可太太您细想一想,就算今天您坐实了叶观派人盗窃的罪名,就能斩草除根了吗?”
何氏怔了怔。
阮逐舟:“即便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个小偷小摸的罪名,老爷会因为这个就把他赶出家门吗?老爷虽然不在乎这个私生子,可说出去到底脸上无光,还会被外面人嚼舌头,说叶家家风不正。您这么做,根本就是摸不清老爷的痛点。”
何氏咬牙:“说得轻巧。我一个深宅大院的妇人,难道还能给他构陷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不成?”
阮逐舟脸上的笑意反倒愈发明显。何氏见了心里无端一阵没底,总觉得对方笑容颇为意味深长,可不等她细究,便听见阮逐舟略带磁性的笑音。
“太太稍安勿躁。最迟明年春天,叶观就会因为一个在老爷心里比杀人放火还重的罪被逐出家门。“
何氏惊住:“你莫非,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阮逐舟并不正面回答,只幽幽一笑。
“太太无须担心,”他回答,“到那时,您和承泽少爷将再无后顾之忧。”
*
从何氏房内出来,阮逐舟的小丫鬟已经在外面候了许久。阮逐舟边往外走边对小丫鬟吩咐:
“去外头请个郎中进来,越快越好。钱只管从我帐上支取。”
小丫鬟答应了,扭头小跑出去。阮逐舟走出院子,向小厨房的方向走,紧接着听见07号有些唯唯诺诺的提醒声音:
[宿主,叶观下跪道歉的任务要求您还尚未完成……]
阮逐舟踏上青石板阶:“急什么,我说不让他跪了吗。”
07号不存在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它忽然感觉阮逐舟有些不大对劲。
平日的阮逐舟偶尔也会怼它一言半句,可此刻青年走路时照旧目不斜视,脸上却结了冰似的,虽喜怒不形于色,面色却赛过冬日刀子一样嗖嗖刮人的风,不苟言笑得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