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木匠却满脸歉意:“童生娘子,快把钱收回去。我听说我家那儿媳妇来您家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都是我家没管教好她,哪里还有脸收您的钱呢?就当是我为儿媳妇赔罪,给您家里做的这桩活计。”
“昨天曹嫂子就是来找我说说话,并没有什么大事。”明瑶华依旧把一串钱放到曹木匠手上,抓起一把珠子仔细看,笑着道:“这匣子里每一颗珠子都打磨得极好,可见是花了时间的,曹大叔你要是不收钱,以后我哪里好再找你帮做活?”
话说到这份上,曹木匠只得收了钱,嘴里再三道罪,瞧着明瑶华神色无虞,才放心离去。
明瑶华却是打定主意,以后宁肯麻烦些找别处的木匠,也要远着曹家和徐氏了。
楚明霁从书房出来,懊悔道:“早知道就等两天,向齐兄打听打听哪里有别的好木匠。”
明瑶华宽慰他:“这也是没想到的事,曹木匠的为人和手艺都是不错的。且都是邻里邻居的,就是问齐大哥,他先推荐的也定是曹木匠。”
“罢了,不提这事,你别将那徐氏的话放在心上就好。”楚明霁坐下发出感慨,“难怪古人说千金买房,万金买邻!”
明瑶华一下子笑出声,侧坐到他怀里,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促狭道:“《论语》里说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明霁哥哥就以此为考题,作一篇策论,如何?”
“你这个小刁钻。”楚明霁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语含笑意。
*
对楚明霁院试上心的外人,还有秀水村的楚家兄嫂。
“娘,二叔好久没没回家了,他是要考中秀才了才回家吗?”
楚进才八岁多,分家时的闹剧他懵懵懂懂,只知道爷爷奶奶没了,二叔和二婶就不在家住了。
楚大嫂抱着一岁的二儿子楚盛在哄,听到大儿子楚进突然说起被分出去的小叔子,愣了愣,“什么考秀才,你听谁说起你二叔了?”
“在学堂听夫子说的,夫子说二叔是等着考中秀才衣锦还乡,还说爹和娘会后悔。为什么爹和娘会后悔?”
迎着孩子清澈的眼神,楚大嫂噎了一瞬,冷哼道:“考中个秀才算什么,等他当了官儿再说吧。”
楚进不知道娘为什么不高兴了,低头和背了好几遍也没能记住的文章较劲。
楚大嫂抱着小儿子,看着大儿子手里拿着书本,心中充满了期盼,“娘不稀罕你二叔的秀才,娘就等着你给娘考一个秀才回来,那才是娘的风光呢。”
话虽这么说,等家里男人回来了,楚大嫂还是悄悄和楚雷声说道:“万一他真考中了怎么办?中了秀才倒没什么,我就怕他运气好,以后真能有个官当,他不得回来报复我们?”
“怕、怕什么,他就是当了官,也是我楚家、楚家的人。”楚雷生得了大笔的家业,当上了秀水村的小地主,田地都租出去给佃户种,闲暇就出去喝酒闲聊,喝得浑身酒气回来,一开口就将楚大嫂熏得扭开脸。
“他敢忘本,我就让村里的叔伯们告他不孝、不孝不悌,他的官别想好好的、好好的当下去。”
楚雷生酒气上头,说话都不利索,脸上的横肉也被酒意熏红了,脑子还打着好算盘。
他读过两年书,后来嫌读书累就不读了,但还记得教书的夫子说过,读书人是最重名声的,要孝顺父母,友悌兄弟,否则长辈一状告到衙门去,官途就毁了大半。
何况楚明霁还不是楚家的血脉,更要感恩楚家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处。
至于家里的宅子田地,就算是楚母带来的嫁妆置办的又如何,既然到了楚家,那就是楚家的家产,他是楚家长子,合该拿大部分家产。
见男人说得底气十足,楚大嫂也放下心来,把这事抛到脑后,一心催着楚进好好读书,以后考秀才考举人,最好考个状元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