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在水泥阶上的脚步接近了。
她摁住屏幕,
往接通的一边划开——
同时“砰”一声响,闷重地落在漆门面,回荡在客厅里、听筒边。
随即是涌溢而出的喘息声浪。
就在不久前,这个状态,这种声息,还是梁穗发出来的。
打通的电话似乎也让他惊讶,那道敲门似的声音就响了那么一下。
随即,他闷沉地出声:“我以为你不会接了。”
才让梁穗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忽近忽远同频响起的声音,昭示着他的近在咫尺。
她更加贯注地盯住那面门板,凹着上身,嗓音压低:“我不接,你不也来了吗?”
那头沉默下去,安静到连呼吸都消失了几秒。
再出声,音色又混了几分浊,他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些话。”
梁穗没回。
他门都敲了,才想起来问她:“你姐姐在家吗?”
“她快回来了。”
梁穗这时候拿下耳边看了时间,本以为他挥就此罢休,谁知道他说:“那我讲快一点。”
“……”
外头雨势不停,从楼梯间的小窗还能听见淅沥杂声,陈既白也是跑过来的,身上淋湿大半,灰T贴黏在前胸后背,焉巴地垂在额前的发尖滴下水珠滑入冰透蓝的眼睛,淋透了水的手掌托扶住门板。
“我就是在后悔,不止做这件事。”
楼道里因为沉重步伐而逐一亮起的声控灯,也在这句话后,逐一地熄灭了。
梁穗无声举着电话,手机屏光暗下,一片晦涩、幽暗,不见彼此的相隔里,他声音顿了又起:“从我们开始到现在,我都一件件去反思过,所以后来这两年我没找你,我一步步地铺路、弥补,为了有一天跟你同频、重逢。”
“后来我发现,如果不是我一步步在逼你,也许你可以更容易地爱上我,我们也就不会有这两年的间隔。”
她也有说过的。
他很好,甚至看起来要更爱她,如果不是这桩桩件件在一点点把他们隔开,也许那一句我喜欢你,他好早好早就可以听到了。
“我以前意识不到这点,是直到你在医院告诉我,你愿意接近我,其实不止那时候对吗?”
他拍在门板上的指节紧绷到凹折,缓缓低下眼,陷入一种懊悔的沉思:“如果我从前听话一点,乖顺一点,讨喜一点,你也会愿意接近我。”
他话音在这停了下,仿佛等着她的回答,但她没有给出是与否。
这也不重要,他就继续说:“明明我比谁都要早认识你,也应该早一点让你认识我,却好像稀里糊涂,让谁都排在了我前面。”
他低闷地咬牙,“那种局面就只会让我慌,让我不择手段,迫不及待要让你跟我牵扯,把你跟别人做过的事都跟我做一遍。”
完整地,全面地补充了他那些时候的真实想法。
梁穗至今听到还是会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