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穗。”
辛黎拽住她手腕的同时,也精准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带着她一贯的轻俏,又含着浓重情绪捏起她坠在胸前的工作牌,“你是来采访他,还是跟他——”
“算了吧,”梁穗出声打断,顺着自己被钳制的手腕,瞥向她明亮的眼睛,“你跟他的事情,就不要在我身上找答案了。”
一语中的。
或许是在里边儿就不太愉快,导致她出来时周身一股冷气,在这句话后,脸色更是黑上一层,“两年过去,你还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梁穗直视她,没什么情绪波动地用劲扯开她,笑了笑,就迎着她说:“你不要试图喜欢我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但看着她这张脸,这副光鲜样,连汤锦也会下意识称赞的外表,梁穗感到一丝冗繁的疲倦,笑意就跟了些讽刺:“不过两年了,辛黎,我以为你的世界里会少一些东西。”
辛黎扯动嘴角,“什么意思?”
“你活得比我精彩多了,”这话梁穗是发自内心的:“有钱,漂亮,也很优秀,放下一些根本不值得争执,愤怒,面目扭曲的事情,应该很简单。”
梁穗抬手,将工作牌摘下,一边收放进背包里,一边冷声地撂下话题的终结:“我跟你没仇没怨,如果只是因为一个男人,那就太可悲了。”
虽然总是搞不懂,为什么有些女人之间的战争要以男人为起源,她没正式入法制日报这块前,那种狗血新闻接触得太多了,女人们往往有耀人的资本,却总是要选择绽放在男人的青睐与眼光下,以此为评判,以此审视自己,审视“同类”,迂腐又愚笨。
好多情况,分明只要退一步,看清本质,就可以捧起自己。
“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说这些话。”
梁穗束好拉链,准备提步离开却又听她这么轻讽,垂眼,先看见的是她攥握的拳头,发白的指节,再到满是嘲意的表情。
她盯着梁穗,看这张不经波澜,站在纷杂之外麻木不仁的脸,“你一直被他追着,你知道什么?”
辛黎走近一步,看着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开口,话却不是那意思了:“搞笑,你都不看他一眼,他还能犯蠢,我以为两年会让他长点记性让他回头,他刚跟我说什么,说他乐意这样?”
她好像终于绷不住地痛骂出来:“他有病啊他!”
空阔走廊回音幽荡,梁穗干咽一下,叹气,侧身,直接掠过了她。
但她说上头了,没有非得拉住梁穗,只是话停了又继续,摇头晃脑地讲到:“我哥跟我说他三天两头往伦敦飞是为了你我还不信。”
就这一声,梁穗脚下一停,在前后相隔半米的距离。
辛黎说:“我现在信了,我信了他有病,愿意捧着他供着他的一个也不要,追着一个压根儿懒得看他的满世界跑。”
相互背对,相互看不见脸色,只能感觉她像是自言自语,情绪一层一层滚:“我也真是有病,他为了你把我往雪地上推我就该想明白。”
而不是假装不在意身体跌碰到雪面有多刺冷,他口口声声要让她也跟宋长恒一个下场的话有多难听恶毒。
她才是最蠢的那一个,蠢到今天还要来找没趣。
只有最后一句咬牙出口,才让她眼眶洇红,泪还没溢出,离开的脚步就踩得又重又快。
直到声响消失,房层重归寂静,梁穗还站在原地,气息逐渐地,乱杂了,疲敝的精神力重重压迫着眼皮,说不清在那几秒,那几句话里思考了什么,再跨步走,步伐也沉得慌。
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她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