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清浅的声音轻响,翕然无波地说出:“你刚才被打的时候,我一直在后边。”
陈既白听到,但不回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没有事,也不会有事。”
身体某处有灼烧痛感,他眼中情绪交加,却好像什么都不及看她重要。
“陈既白。”
平稳的声音被瞬间稀释卷进雨浪里,梁穗扔掉一张纸,又低头抽出一张,开始擦他的下颌,脖颈,伸出去就被透湿,雨,血,到后来其实还有泪,滚烫的,只是包裹在一起,分不清。
她轻问他:“你不是很聪明吗?”
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算计呢。
陈既白闭起唇,血从嘴角溢,而问出这句以后,梁穗已经没有心思给他及时擦掉了。
他们相视,僵持。
而后不远处传来另一道敲砸伞面的雨声,有条不紊的脚步接近。
梁穗的视角是背对,陈既白则稍微一侧就看得清徐步走来的苏虹。
但只一眼就收回来,好似并不在意,重新放回到梁穗脸上,眼中对于真相的茫然,疑顿,不甘,通通消散在这张分明近在眼前,却又触不可及,分秒都在渴想的脸上。
“顾不上聪明。”
他淡说。
迟迟才想起来为他抹去嘴角鲜血的动作悬顿住,纸巾贴在伤口,不动,梁穗缓缓抬起眼皮,一股莫名的热意烧得眼球鼓胀般得疼,喉口堵闷,发不出声。
她看着他,感觉不到眼中的热流是否涌出。
他也看着她,撑着最后一丝颓萎的神气看着她。
又是这个眼神。
熟悉的,让人心境复杂的,才在包厢里就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眼神,都在默声告诉她——
我知道,没关系。
骤闪的雷电光切裂灰天,大雨暴烈,地砖的泥缝被冲刷,溅起污浊水渍。
她身上是湿冷,僵固,仿徨却麻木。
为什么甘愿让她利用,甘愿被算计。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要自毁。
要这么坏。
暴雨下视线,感知,思维,都被洗刷迷朦。
但她清晰听见陈既白很低地接了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