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大楼或敞或掩的病房里渗出消毒水与伤口揉杂的冲鼻气味,走廊上医护家属往来如梭。
VIP病房则在相对安静的高层,这里少有人侵扰,伴在房里的多是护工保姆。
302病房内顶灯长亮,悠悠晃晃地落在床上僵躺的男人因被纱布遮裹而辩不清楚的面容,身上数不尽的淤青红伤,腿被高架固定,人却形如死骨躺在那儿,整间病房除了仪器的滴滴响声,几乎了无生气。
很难叫人分辨出他是醒了还是睡着,醒着的时间太宝贵了,疲敝消瘦的女人坐在床边的靠椅上萎靡,仿佛为此苦等良久。
病房门第一次被打开时,女人哆嗦了一下颤颤看去,见是保姆便又低回眼来,扛不住年老的面皮终究在这段时间的消耗里显露出无法遮盖的纹路。
保姆为她倒了杯水,劝说:“您先休息吧,我来看着少爷就好。”
女人却连晃头的幅度都衰惫。
保姆于心不忍,非要扶她去沙发就坐,她被搀着起身,腰部酸乏险些又要倒下去。
二人相依着朝后走,门,就是在这时候第二次被叩响。
“护士不是才来换过药吗?”
保姆
费解地扭过头,带着女人一并后看。
门上的小窗框里晃动两道人影,随后门被拧开,随着啪嗒声,两道属于女性的瘦小身躯前后踏进。
在触及到其中一位较为陌生的面孔时,女人手里的水杯颤巍了下,气息微弱地张口问:“你……就是梁穗?”
……
……
梁穗本不打算来。
即使是听到宋长恒住院的消息。
她无法忘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恶意与灾祸,这样丑陋不堪的人,似乎得到什么下场都是报应,都让她快意,她仅仅是为此恍然,原来这是他这段时间在她生活里销声敛迹的缘故。
那时她迟钝两秒,只是讥嘲:“怎么?他还想见我?”
谭怡却说是她的意思:“让你去看他,不是让你们续旧情,而是告诉你,他在陈既白那儿落了个什么下场,我又是在拿什么跟你谈条件。”
陈既白。
直到她说到陈既白。
即使路途漫长,能完全做好充足准备,却仍旧在缓缓拉开的门内望见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时,丧失了思维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