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息甚微,没有情绪起伏,平和地问:“你在哪里?”
她能感觉到眼前人凝滞地空白了片刻。
指腹摩挲起她颊侧,宋长恒一瞬莫名其妙的停顿,而后笑:“怎么突然问这个?不是跟你报备了嘛?有个项目组的成员小聚会,不然就来陪你给裘欣过生日了。”
梁穗闭上眼,扯他腕的第一下,他确定她几次三番的刻意疏离,“是不是谁跟你胡说了什么?”
没扯动,第二下,梁穗眼孔空茫地直视他,“聚会之后呢?你和谁,在哪里?”
手劲骤然松了,他气息开始起伏,迟滞,也迷茫:“……穗穗?”
“很难回答清楚吗?”
梁穗猛扯一下,垂在身侧,往后退,眼对眼,她冷漠,他惊恐。
“那我替你说。”
背抵上盥洗台沿,梁穗半倚靠,微扬颌,声不大,却字字尖刻。
“你在酒楼。”
“是和谭怡一起。”
她绷住下颌,眼里有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惊悸:“宋长恒,你不仅认识她,你还跟她上床,送她衣服首饰,是她不为人知的有钱男友。”
……
……
相视在缄默的时间里无声跳跃,盥洗台里有滴答滴答的流水声,掩抑的情绪在胸腔烫起滚热的火。
宋长恒瞠着眼一眨不眨,迟钝地仿佛消化了很久才明白这一段字字决绝,他开始摇头,一下,两下,摇得越来越慌,越来越快,“谁跟你说的?”
伸手触碰却再次被打开,瞪目哆口地追问:“谭怡?”
他握住她胳膊,“还是陈既白?他早就对你有想法,他想挑拨我们?”
梁穗推搡他,男女悬殊,她被捏到疼得一缩,紧锁眉,眼见宋长恒瞳孔沾上红,青筋从太阳穴暴起。
“穗穗!”
梁穗被吼得一震,停住,在几乎逼迫的视线里,呼吸渐缓,他恳切地盯住她,说穗穗,你别信:“别相信他,你不是知道吗?他拿捏我,拿捏我们,他不想让我们好,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的,这都是他的计谋……”
失控,不着边际的胡言,梁穗一个字也不想听,眼往下撇,又想扯开他,被他更用力地制住。
“他给你看了什么?跟你说了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漫上更密的血丝,好似很害怕,“穗穗……你别信,你要是信了,他就得逞了,他就等着这一刻!”
那么心慌意乱,那么害怕失去。梁穗无言地仰视他,困惑。
分明是同样一道明澈的声线,既可以深情款款,也可以刻薄浪荡。
音频里的内容宛然在目,喉口复又壅塞恶感,梁穗僵硬地将手收回来,揣进口袋,表象是任他这么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