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想杀死我》

第1章 白鸽不是什么好鸟儿(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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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又问,不做手术能活多久,老大夫说,要看瘤的生长速度,后期会压迫神经血管,大概半年左右。

白鸽走的时候老大夫建议他住院做手术,他没吭声,老大夫又喊了句让他好好想想。

白鸽出了门诊大楼,坐在小花园拐角没人的石阶上发呆,寒冬腊月零下一二十度的北风兜头一吹,白鸽平时那么怕冷的人都没感觉出来。

兜里的烟还剩半包,白鸽一连抽了三根,怎么抽都不对味儿,每根烟抽几口就要换,最后直接咬着烟蒂干嚼,发苦的烟草混着嘴里的涩,一起生咽了下去。

医院这种地方,白鸽很少来,他体质一直很好,十几年前打架最狠的时候,见了血也只是去小诊所处理下伤口,命大没出过什么致命内伤,年轻,抗造,吞了血,咬牙捱一捱就好了。

肿瘤科从来不缺悲剧,还能坐在台阶上抽烟的他都排不上号,三根烟的功夫,白鸽看见三个抹眼泪的两个嚎啕大哭的,还有人得别人扶着才能走。

生跟死都是这里的常态,阴阳相隔不是别人的故事。

白鸽想,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有几个人会为他哭。

白鸽不是没家属,他爸妈都活着呢,有个同父异母的哥,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各路有名没名的亲戚蘸上糖汁儿能穿成好几串儿糖葫芦,但那些亲戚有都相当于没有,哪一串儿糖葫芦上都不愿意把他穿进去。

白鸽唯一惦念的就是他姥姥,他是老太太带大的,没她白鸽活不了。

姥姥今年八十六岁,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老年痴呆,谁都不认识了,姥姥现在跟他妈崔秀英住一块儿。

但是崔秀英现在的丈夫不愿意让白鸽去他们家,崔秀英也不乐意见白鸽,每次白鸽想看姥姥,都是他妈带着姥姥出来,崔秀英会躲远点儿,白鸽陪着老太太吃个饭,溜达溜达,然后再送回去。

除了姥姥,白鸽还有一个亲人——

顾维,他的爱人。

爱人这词儿不准确,因为是白鸽单方面定义的,属于一厢情愿,剃头挑子一头热。

白鸽是怎么想起来要来医院检查的呢,也是因为顾维,最近这几个月他总头晕,想吐,经常丢三落四,记忆力明显不好了。

但这些小毛病都没引起白鸽的注意,顾维一声没吭去国外参加学术研讨会的那天早上,他把白鸽整吐了。

顾维那个狗东西,奔着要把白鸽整死的劲儿,白鸽胃里直翻腾,扭头跑进浴室吐了一地,都没来得及跑到马桶边。

顾维冲着浴室门冷冷一声:“这么恶心啊?”

白鸽收拾了浴室地板,漱了口,捧着凉水使劲儿浇脸,瞪着通红的眼扭头瞅着门外的顾维说:“嗓子眼儿疼,狗东西你要弄死我?”

白鸽嗓子眼儿是真的疼,不知道是被胃酸烧的还是破了,声音都是撕裂的,像被人拿着钝刀子来回剌了几道口子。

等白鸽脑门儿上顶着一溜串汗珠子,惨白着一张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本来还想跟顾维卖个惨呢,但顾维已经拎着行李箱走了,白鸽只听到砰地一下关门声,那声音跳着砸在他脑仁儿上,他又跑进浴室哇哇吐了一通。

吐完还是头疼,吃了一片止痛药睡了一觉也不好使,白鸽第二天来医院做检查。

这一检查,就查出大毛病来了。

白鸽一开始不知道顾维去了哪,还是后来听他朋友说的,顾维干什么都不会跟白鸽说,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白鸽早就习惯了。

他当年为了自己痛快,把顾维硬是捆在自己身边,留了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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