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水患过后,便是时疫,时疫过后,又有蝗灾,各地民心不稳,这天下居然没有一刻是消停的。贺九如起早贪黑,恨不得把自己一个掰成三个用,同时朝中更有传言,大臣们说,天时有变,必定是妖物作祟,倘若能斩妖祭天,这些灾祸方可平息无虞。
这几年来,贺九如进出天牢,比进出自己的御花园还频繁些,早有流言蜚语,说年轻的天子为妖物所惑。当总管把这些事告诉他之后,贺九如疲惫地道:“我已经尽力了,我终究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但如果大臣们想杀殷不寿,那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呢?拿天子祭天,岂不是更强有力一些?”
吓得总管不敢多言,急忙退下。
贺九如抱着病体处理政务,上朝下朝,约谈臣子。这个万万人之上的头衔,却如他的催命符一般,登基不过五六年,他便有种预感,自己大约是活不长了。
数不清多少次会面,贺九如枕在殷不寿腿上,小声说:“我想离开。”
“那我就带你离开!”
殷不寿急不可耐,紧紧攥着他的肩膀,“放了我,我带你走,或者我帮你吃了那些多嘴多舌的人!”
“不能这么做啊,”贺九如闭上双眼,“太子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一没结婚,二无子嗣,如果这个时候走,天下一定会大乱的……”
“我真的很想保护你,你虽然是妖怪,可外面那些人有多坏,你想也想不到……”贺九如喃喃地道,“你到了外头,一定会被他们欺负,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始终不敢放你出去。不知怎么了,我总怕你被那些人打了,怕你被全天下的人群起而攻之……”
他说着,就慢慢地抓住了殷不寿的爪尖。
“我不想看你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他说,“我不忍,我不敢。”
殷不寿哑然失语。
在这具极具欺骗性的皮囊下,我是一头多么野蛮丑陋,罪孽缠身的恶兽啊,可是,他怎么能把我抱起来,捧在掌心,怕我蒙受了他人的欺辱和冤屈?
他怎么可以这样怜惜我,叫我的胸口都热得滚烫,烫得发痛?
作者有话说:
贺九如:*盯*
殷不寿:*惊醒,忽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监牢里*嗯?
贺九如:*深沉地宣布*因为我害怕你被人欺负,所以我把你关起来——
殷不寿:*困惑*嗯嗯?
贺九如:*继续宣布*这样就只有我能欺负你了!
殷不寿:*狂喜*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