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寿道,“就跟,就跟。”
贺九如费劲儿地打理好无相魔的发型,转过它的头端详片刻,从腰间扯出朵绒花,试着簪在它的鬓边。
看着它,年轻的货郎一愣,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殷不寿固然拥有了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庞,但红头绳配上草绒花,大红淡绿的搭配,难免滑稽得不伦不类,再加上它非人的体格和身长,甚至有点恐怖的幽默感。
无相魔定定地望着活人的灿烂笑脸,不知不觉间,它也咧开嘴巴,无声地笑了起来。跑到水坑边上一照,看见自己发辫整齐,尖耳朵边别着朵花儿,更是满意。
“你有花,我也有,”它顺心地道,“好。”
同一时间,远处的树丛中鬼火粼粼,闪过几双窥探的眼睛。
这些眼睛正在窃窃私语。
“那是无相魔?”
当中的一个说道,“它看起来竟与昔日截然不同。”
“它有了名字,有了自己的脸,还与一名凡人纠缠不清。”
“无论如何,它的死期已定,那凡人也是一样。主人绝不能容忍它走入上京。”
鬼灵交头接耳,殷不寿敏锐抬头,转身望着树林。
它只看到了一阵逸散的风,在正午的天光下透着微微的蓝光。
“怎么啦?”
贺九如问。
无相魔嗅了嗅空气,迟疑半晌,摇头。
“不知道。”
它说,“有东西。”
贺九如跟着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大约是动物吧。”
殷不寿仍有疑虑,警惕地走走停停,贺九如却渐渐习惯了坐到无相魔肩头吹风。两旁山林青翠,地上的水洼散发出清爽的水汽,头顶白云长舒长卷,阳光也不算太炽烈,他的左手扶着殷不寿的肩膀,右手在额头上搭个棚子,惬意地在高处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林间的微风吹过他的衣襟,拂干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景色开阔,心情同样跟着开阔,贺九如忍不住张口唱道:“随缘过,随分乐。恶觅悭贪都是错。贵非亲。富非邻。矜孤恤老,取舍合天真。当权勿倚欺凌弱……”
少年的歌声清朗婉转,听得殷不寿耳朵痒痒的,很想伸爪子塞到他的嘴里,去喉咙眼儿内摸索一番,看人是怎么发出这样的动静的。
“你唱的,是什么?”
“梅花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