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你为什么笑?
察觉到对方的坚持,阎知秀叹了口气,索性闭着眼睛道:“好吧好吧……看在你救了我,给我水喝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其实呢,我是个宝藏猎人。”
那些赝品给你灌输的记忆,我知道,夜蛾轻蔑地点评。
“既然是宝藏猎人,我总会经历很多探险,也会遇到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阎知秀说,“当然,有时候只有色色的人。”
“在被虫洞吐到这里之前,我接了一个三方合作的大单子,佣兵团出钱,我出人,情报贩子出情报。这个委托要求我去星间巨兽的尸骨里找个宝贝,具体什么宝贝呢……不如你来猜猜?看你能不能猜对。”
阎知秀有着出色的说故事本领,具体表现在他调动情绪的能力,还有讲故事时的互动性上。
夜蛾注视着他,即便被打得那么狼狈,脸上青青紫紫,肿胀不堪,现在还倒吊在石柱上,可他笑起来的模样居然依旧如同磁石,牢牢吸附着旁观者的目光,伤势丝毫不影响他神采飞扬的魅力。
时间是我羽翅下的精灵,只需一瞬,我能看清你未来所有可能的未来,夜蛾想。
但是,这样的机会确实太少了,能和一个不疯癫,不狂热,不献媚的智慧生灵进行如此正常的交流……即便他的记忆是虚构的,那又如何呢?
因此,神明生涩地进行了自己的猜测。
——是一尊圣杯,上面镶嵌着纯洁的月光石和蛋白石,它的清泉永不干涸,能使沾唇之人青春永驻,贪饮之人尸骨无存。
“哈……!猜错了。”
阎知秀着实费解,如果不是被绑着手,他肯定会进行一个头的挠,“不知道你这是打哪儿来的想象,还挺丰富……其实就是一颗留影石!据说上面印着大海盗的失落财宝地图啥的,陈词滥调,毫无新意。”
哦,神明想。
“按照惯例,在出发前,我特地找人给我算了一卦。占卜师替我抽了张牌,告诉我那张牌是‘倒吊人’,象征牺牲啊,走向正确方向啊啥的,我还以为这次又有谁要替我去死了,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被情报贩子给坑了,他不知道奉谁的指示来整我,差点让我死在镇墓兽嘴里。你没见过啊,那玩意儿老大了,跟个饿死鬼似的,一嘴下来直接啃没了一条陨石带,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跑出来。”
挂在绳子上,阎知秀忍不住来回晃悠:“你看看,人家占卜师到底有两把刷子,只不过,既没有人为我牺牲,我也没有走到正确的方向……倒吊人!现在我就是倒吊人,这难道不可乐,不好笑吗?”
说到这儿,他便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惧怕这响亮坦荡的笑声会引来附近的守卫,对他再进行一轮严酷的刑罚。
他原本衰弱的灵魂之火,此刻也跟着再度沸腾、喧嚣起来,明亮得像是能点燃无边无际的永夜。这样的火光,哪怕吸引一千一万只奋不顾身的盲目飞蛾,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夜蛾看得呆住了。
回过神来,祂带着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恼,立刻转开了恒星的视线。为了掩饰自身的失态,祂接着傲慢地宣布:
——为着你和我说的话,为着它们缓解了我的乏味,这总算能证明你是一个勉强有用的东西。
——你不会死。
宣判完毕,夜蛾便毫不留恋地吹开了这颗星球。这不是垂怜,对于那个十分像人类的生物,祂绝不可能降下垂怜,更不会再生出多余的兴趣。
这仅仅算作一次心血来潮,最微不足道的赦免。
没错,他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阎知秀:*倒挂在柱子上,被揍得像一个肿肿的面包人,但仍然习惯性地惹任何人生气*你想要我回答你?先吃我的屁股!*放荡地挤眉毛,不知何故看上去很好笑*
蛾子神:*有些震惊,还有点被莫名其妙地吸引*哦天啊……不对,我就是天。
阎知秀:*肿肿的面包,继续挤眉弄眼*或者给我点水?任何地方的水都可以。
蛾子神:*开始哽咽*哦天啊……*醒悟过来*不!我对这个贫瘠的生物不感兴趣!绝对不……嗯嗯,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