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日都要出城去山上开垦荒田,但比起从前在西川被衙门盘剥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
“下一个!”坊吏的喊声打断了不少人的思绪,他们依次排队上前。
王氏眼见到了自己,于是赶紧上前:“高坊吏,我是王六娘子,家里囡囡太小来不了,我……”
王氏话还没说完,便见两匹粗布递到她跟前,她下意识抱住了这两匹沉甸甸的粗布。
布匹虽然粗糙,但厚实暖和,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就像抱着一个希望。
“下一个!”
坊吏的话响起,王氏立马抱着布匹站到一旁去。
她是个寡妇,家中只有她与她女儿,坊吏自然认识她,因此也不用核查。
领到了布匹的人站在旁边,安静等待着布匹发放结束。
今日虽然是元日新年,但他们往日的这个时候都要去石泉县外的山上开垦梯田,谁也不知道等会会有什么新的任务。
时间在推移,从卯时开始到辰时结束,两个坊吏忙前忙后,总算发完了一千多匹粗布。
望着领到粗布的所有坊民,年轻的高坊吏主动开口说道:
“都护府有令,各县民团放假三十日,二月初一再参与开垦!”坊吏又喊了起来。
“放假?”人群骚动起来,先前感激都护府的那个老翁也瞪大了眼睛:“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屯军还能放假的!”
“要是早知道陇右这么好,我十年前就去陇右了,都怪那些年衙门把陇右说得跟地狱似的。”
“就是就是!”不少青壮年闻言也接过话头:“我听说啊,那些早来的人,现在都有几十亩地了。”
“你说我们要是不听朝廷的话,赶早些来的话,说不定也能置办些家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都不免心酸起来。
昔年朝廷为了阻止流民北逃,几乎把陇右传成了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少百姓还都相信了。
除了活不下去的流民,其他百姓并未有逃亡陇右的想法,一直在家乡忍受着衙门盘剥。
如今看来,他们要是早些逃亡陇右,现在说不定都有数十亩耕地的家产了。
不少人唏嘘,但更多的人则是满意现状,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石泉县的百姓也算穷的相当,自然不存在什么攀比。
当初他们惶恐忐忑而来,如今便是陇右都护府赶他们走,他们也不愿意离开了。
“呵呵,这件事做的不错!”
距离宣德坊不远处的马车上,刘继隆通过车窗看向了宣德坊的那些百姓,也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之声。
他忍不住叫好,而旁边的高进达则是笑道:“这也是向节帅您所学的,只是不曾想竟然如此好用。”
“六州三十万人口的民心,如今便归属我们,而非朝廷了。”
高进达打心底的开心,不过开心过后,他还是需要向刘继隆报账:“这三十多万百姓开垦了三个多月的梯田,却也不过开垦了七万七千余亩。”
“不过在此期间,他们所消耗的钱粮和各类物资,却不少于三十万贯。”
“这价钱,差不多是三贯买一亩梯田,而且这梯田的产出恐怕也不如平地。”
西川六州地势险要,险要就险要在他们位于青藏高原边缘地带,因此境内河谷纵横,能开辟的土地类型只有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