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当爆竹在黑夜绽放,除夕悄然变换为元日,大唐百姓也迈入了咸通七年。
兴元府邸内高悬无数灯笼,仿佛将整个院落照得通明。
回廊中,府衙内的仆役们正在忙碌地穿梭,手中捧着鎏金酒壶、青瓷碗盏,还有刚从南边由快马带来的时令鲜果。
远处传来丝竹之声,乐师们吹拉弹唱,伶人们在院中翩翩起舞。
不多时,院中那一个个箱子被人点燃,无数火星从箱子中喷射丈许还高,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官员们端着酒杯,看着烟花绽放,得意抚须。
“这淮南道的火树与吐火在夜幕下果然漂亮,不管看几次,都想让人沉沦其中。”
“可惜过于昂贵,听闻一箱火树便需要三贯,若是高兴些,一夜点个几十箱,便是我等一年的俸禄了。”
官员们相互交谈着,而院中的箱子里却还在不断吐出火花。
众人都看着烟火不断喷发,只将其用来欣赏,并未联想他处。
不过即便是兴元府衙出钱,却也没能点燃太多烟火。
烟火在院内亮了半个时辰,消耗六七十箱后,便被人安排撤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硝石的味道,不少官员倒是很喜欢这股味道,不断吸气,但也有人不喜,强忍着没有发作。
面对返回位置的众人,坐在主位的王式也举杯道:
“眼下已经来到一更天了,明日衙门官员沐休,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上百名兴元府官吏举杯回礼,而后与王式隔空碰杯饮酒。
这场年宴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时间来到后半夜,不少年纪大的官员才先后离场,王式这才从正堂返回了中堂。
奴仆递上热毛巾,扶着王式走入堂内主位坐下。
王式用热毛巾擦了擦脸颊,又喝了两口陇右炒茶,满意道:“这陇右的紫阳毛尖倒是适合醒酒去腻。”
陇右炒茶大行其道十余年,不少茶叶产区的商贾眼见有利可图,纷纷学习制作,因此炒茶的品种也越来越多。
唐代名茶数十种,陇右茶种虽然很多,但唯有绿茶中的紫阳毛尖算得上名茶,其余茶叶并不出众。
正因如此,才给了各地名茶有了改制炒茶的机会。
“与蒙顶茶相比如何?”
堂外走入一人,王式看去,却见送客归来的王涉询问。
面对王涉的询问,王式轻笑道:“我朝名茶,首推蒙顶茶,其次为湖、常二州的紫笋茶。”
“这陇右的紫阳毛尖虽然算得上顶级,但比之蒙顶茶,还是略输一筹。”
王式话音落下时,王涉也坐在了旁边,接着开口说道:
“阿耶,今日不少官员都询问我,朝廷是否真的要与陇右开战。”
“依我看来,刘继隆这些年虽然没有侵占太多土地,但西川、东川、山南西道乃至关中、关内等处,都有他的不少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