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牙椅并不大,放在两腿中间,刚好够屁股坐下,也不压迫双腿。
“陛下,此乃沙州义旅之首张议潮所写手书,请陛下阅览!”
高进达刚刚坐下,便双手呈上了怀中那封书信。
这封书信,他从沙州保护至今,近两年时间才终于得以带到长安。
在他呈上书信后,书信很快被宦官接过,向上送往高台。
高台之上,大唐皇帝李忱接过书信,将其缓缓打开。
他长相不算英俊,四旬脸上充斥着上位者的威严。
一封不算长的信被他阅览得十分仔细,信件上的暗红色更是让他黯然。
良久之后,他才恍若隔世的感叹道:“昔年河西繁华,至今却成了如此模样。”
“高押牙,你将河西之事尽数道来,好让百官也知晓尔等壮举!”
“臣遵上谕!”
高进达回应过李忱后,便将这些年河西的情况尽数道来。
从西北边军被抽调入关,再到郭昕、杨袭古死守西域,沙州失陷,吐蕃治河西等事情尽数交代。
听到河西百姓被奴役,脱汉服,戴胡帽,不得说官话,不得习汉字,乡音尽改作胡音,不少官员纷纷啜泣落泪。
当听到张议潮散尽家财,联合沙州各族豪强起义驱逐吐蕃守将,接连光复敦煌、寿昌、晋昌、常乐等瓜沙四城四关时,群臣又纷纷攥紧笏板,十分激动。
饶是高坐金台之上的李忱在听到这些事,也不免眼窝泛红,不由感叹。
“关西出将,岂虚也哉!”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是对张议潮所行举动最大的认可。
高进达落泪叩首,殿上群臣更是泣不成声。
纵使他们各有利益,各有算计,可又有谁没在年少时向往过昔日“昭昭盛唐,天俾万国”的景象。
瓜沙二州的起义,让他们看到了收复河陇的希望,哪怕只是一瞬间的触动,却也足以让他们落泪。
“陛下,关西义旅,理应嘉赏!”
“陛下……”
群臣叩首,纷纷为张议潮所率义旅请赏。
“张议潮有功,理应嘉赏,容朕深思后定论。”
李忱红着眼眶看向高进达:“高押牙,党项掳掠尔等之事,李丕已然上奏,朕会为尔等讨回公道的。”
“陛下天恩,臣感激涕零!”
高进达没想过至尊竟然如此在意自己一行人,提起党项人,高进达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死在木牢内的兄弟全贞。
“朕即位时便立志荡除党项边患,然诸道连年无功,戍馈不已。”
“此事,左右仆射要拟出个章程,正旦前朕要看到奏疏!”
李忱此言不似伪装,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必要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