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商紧绷的肩膀瞬间塌陷下来。
不是神迹不灵,不是心不诚,只是……太晚了。一种迟来的、混合着悲伤和释然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她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冰冷却真实,像冷水浇灭了那些玄乎的猜测,让她混乱的思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支点。
“……明白了。”
然而,这个支点刚刚站稳,另一个更核心、更关乎她自身存在的疑问立刻冒了出来。
“所以神迹还是存在的,对吧?”
阿德勒深深地看着她,仿佛在审视她灵魂深处最脆弱的那根弦。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哲思的意味:“这看您如何定义神迹了。在我个人的理解里,神迹,或许就是在看似绝境的深渊边缘,突然降临的、足以颠覆现状的力量。它可能是一次偶然的转机,一份意外的援助,一个医学上的奇迹……甚至是,一个人在最黑暗时抓住的一根稻草所爆发出的、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勇气。”
“唔……”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丝毫颂扬:“这的确十分崇高,但,我从不认为这是崇高到不可理解的东西。它更像是一种概率的眷顾。一种在无数不幸中,恰好被部分人见证的、稀有的幸运现象罢了。毕竟,与之相反的不幸,无望的沉沦,才是世间更常见的底色。我们组织有很多据点,今天我特意先拜访教堂,而非其他更‘高效’的地方,本意就是希望提醒大家,不要过度神化组织,不要将希望完全寄托于虚妄的‘神恩’之上。”
这……这和商之前以为的贪狼会的理念,似乎不太一样?
阿德勒捕捉到了她的动摇。像是早已预料,他说:“您觉得矛盾了?其实,我们的目的从未改变。选择相信某种信仰的人,内心深处,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笃信某个具体的神只呢?您应该知道,我们塑造的贪狼星君,是从一开始就说清楚的一个造影。我们的最终目的,始终只有一个:让所有愿意聚拢在这面旗帜下的人,生活变得更好一些。仅此而已。”
“更好……”
他的语气务实而清晰:“再分配会员们自愿捐赠的钱财,让鳏寡孤独有所养,让贫寒之家有饭吃、有衣穿。您参与过我们的慈善活动,深入过那些被阳光遗忘的角落。告诉我,商小姐,您亲眼所见,那些在苦难中挣扎之人露出的笑容,是表演出来的吗?那些难得从他们的人生里浮现的幸福,是虚假的吗?您是在戏台上浸染多年的。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是演技,几分是真情流露,骗不过您的眼睛。”
商猛地一震。那些画面瞬间鲜活地涌入脑海。
不再是教堂的烛火与混乱,而是明媚阳光下,破败却干净的庭院。她像个真正的老师一样,蹲在泥地上,用树枝一笔一画教那些衣衫褴褛却眼神晶亮的孩子识字。孩子们围着她,叽叽喳喳,笑声像清脆的风铃。她带着他们奔跑,在简陋的院子里追逐。
汗水是真实的,泥土沾在裤脚的感觉是真实的,孩子们拉着她衣角时那粗糙的小手触感是真实的,他们眼中纯粹的快乐和依赖……更是做不得假的。至少这一段记忆如此鲜……而这一切,都有莫医生他们做证。
她似乎能感到庭院里和煦阳光的温度,还有青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