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倾覆,露出玉骨。
马车辚辚行过空寂长街,停在谢宅前。
长文还没抬手敲门,马车门就被骤然拉开,一抹玄色狐裘跳落,在他眼前一晃,便伸手将随后出现的红色狐裘揽下,遮挡风雪送入院中。
他愣愣看着,不确定问旁边长武:“侍郎他——”怎么一脸红云。
不等开口,就被长武打断:“咳,闲话少说,厨房洗菜去。”
他们侍郎要亲手做菜,需得先将东西备好。
等到菜洗好,放到厨房的木案上,谢景明脸色总算恢复平日疏淡,不疾不徐将食材炮制。
楚韫在花厅等得无聊,自己去寻来笔墨纸砚,继续将女官的事情理顺。
尔后。
她便发现,当前最艰难的事情,并不是她拟定章程是否严谨之事,而是许多人家并不赞同女子为官,巾帼力量自家中起,便被牢牢扼住。
唯有少数无法掩盖光泽的金子,随海潮起起落落,才露出一点颜色来。
即便这样,也需得好伯乐将她捡起来。
娘子双手枕在案上,不知觉等到手中墨笔都干涸了。
谢景明连同火炉一道将炖菜捧来时,瞧见一轮月色倾泻,与反折雪色作伴,落在娘子温柔眉眼间点缀。
盈盈、粼粼。
青年将手中火炉放下,徐步走到案前,温声道:“先用饭可好?”
楚韫抬眼,盛满雪月双色的漆黑眼眸流转清透光泽。
“谢景明。”娘子嗓音清越,泠泠然,如山泉涤荡激扬,“我有一个打算。”
谢侍郎对她的“打算”心有余悸,可依旧将温水捧来,为她濯手,递上布巾擦拭。
“什么打算?”
楚韫将布巾丢回架子上:“我要去游学,帮陛下宣扬女官之策。”
“游学?”谢景明伸手将布巾摆好,问她,“打算几时去?”
楚韫捏着脖子间的红绳捻转:“等十七娘考中女官,为京城开一所女学便去。”
虽说如今书院也招娘子,男女大防并没有特别重,可不喜娘子与郎君同处一室的人家还是不少,若有女学,便可减少此等忧虑。
“这样一来,也需得年时光。”
青年琢磨着自己手中事情,觉得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