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死了。”
赵老汉脚步猛地一顿,水声都跟着一荡。
赵小宝困倦的眼皮猛地撑开,小手撑着爹的肩头,扭头看向大哥:“是,是……”是金鱼侄儿的外公吗?
她险些问出来,好在话到嘴边儿止住了。
“啥?谁死了?谁家的阿爷啊?咱村里的吗?”比父女俩反应更大的是身后一群汉子,都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呢,闻言挠着脸,他们咋没听说谁谁谁死了,大山啥时候听人说的?明明一路吃喝睡都在一起,他搁哪儿听的八卦小道呢。
一群乡下汉子,知道的最大的官就是知县老爷,逃荒后,又多了一个知府大人。什么国公,听着还以为是哪个姓陈叫国的阿公死了。
丰川府这边有这个叫法,阿爷叫阿公。
赵大山没搭理他们,蹙着眉道:“前头我让二娘有啥外头的最新消息就和我说一声。”也是于家被灭门,国公被软禁这事儿闹得,虽然和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毕竟是瑾瑜的亲人,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她说这个消息是在三日前传到府城的,这会儿还没在百姓之间传开,是旭哥儿从书院的同窗口中得知的消息,这件事目前只有官宦人家和世家大族知道,让我们别往外头说,怕闹大了。”
尤其是闹到边关去。
可想而知,边关的瑾瑜他舅舅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皇帝完了,朝廷要乱了,天下怕是要打仗了。
“还有庆州府,那边已经彻底乱了,成王不知道从哪儿拿出好些粮食,开城门广收难民,据说前些日子还带兵剿了匪窝,得了好一片民心。这阵儿又要
和啥起义军打仗,打着灭乱贼的旗号,许多有志之士都往庆州府涌去,说要拜入成王麾下平乱世,诛恶龙呢。”
赵老汉听得直嘬牙花子,心里门清还能是哪儿来的粮食,不就是那个大粮仓吗?
敢情他们庆州府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成了筛子一个,一年又一年从百姓手里“踢斛淋尖”踢到的粮食,和那些个苛捐杂税,全都变成了大粮仓里那一袋又一袋放到发霉的粮食,如今还全进了北方难民的肚子,铺就了成王的起势之路。
总之这事儿不能多想,咋想心里咋不舒坦。
他也不信成王是啥好人,虽然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老觉得从贺知府被灭门开始,甚至更早之前,就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搅风搅云。
而这一年接一年的天灾,成了所有阴谋诡计的遮羞布。
天灾,人祸,造就了如今这个局面,让普通老百姓成为难民,流民,流寇,乃至无家可归,在这世道艰难苟活。
想到陈国公的死,他心里不免替瑾瑜难受起来,孩子命是真苦,爹娘没了,眼瞅着就剩那俩亲人了,如今又死一个。
舅舅舅母终究隔了一层,外公才是最亲的啊。
“咋死的?”
“听说是毒死的,七窍流血,死状可怖。”
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敢搭腔,只是又弯腰挽了挽裤腿。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咋感觉水位升得有些快呢?
莫不是上游趁夜开阀泄洪了吧??
第201章·第20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