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边泛起鱼白肚,孩子也没找着,孩子阿娘已经哭晕了好几回。四处找孩子的阿爹,自责的老两口,沉默不敢吭声的叔婶,懵懂无知尚在襁褓的幼儿。
天一亮,就有夜里才到河滩的车队准备启程。
晚霞村的人赶紧担起箩筐,背上背篓,推着板车跟在后头。驴车落后马车稍许,赶车的青玄时刻准备着,只要前面的马车一走,他就紧随其后。
其他人则紧紧跟在驴车后头,而在他们身后,也陆续聚集了不少人,瞧着是和他们一样的想法,跟在马车后头行方便,让大户人家的护卫疏出一条能通行的路来。
视野被马车车厢遮挡,看不清前头的状况,但能听见呵斥声,堵住中间大道的难民缓慢又拥挤地挪动板车给他们让路。
混乱,咆哮,怒吼,哭喊,板车翻倒……
算不得长的一段路,愣是闹到太阳都出来了,前头才腾处一条仅仅容纳一辆马车通行的路。
只是,还未等前头第一辆马车挥鞭动身,忽然,更前方突然传来阵阵惊恐大叫,原本因为挪地儿而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四周,顿时又慌乱起来。
甚至远胜之前。
“有兵爷,是兵爷!兵爷们往这边来了!快让!都快让开!”
“怎么会有兵爷?是丰川府的兵爷还是庆州府的兵爷?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快跑啊!!兵爷来抓我们了!!”
“天杀的,我们都跑到这里来了,怎的还有兵爷追过来?!”
周围登时乱成一锅粥,这会儿谁还管你什么大户人家的护卫,就算手头攥着大刀也没骑着马跑过来的兵爷吓人啊!
刚疏通出来的道顿时又乱了,有人往后头跑,有人往河滩方向跑,瞧着是打算走河道。往前走和往后走的板车撞在一起,背篓箩筐啥的就算跑路也没打算丢掉,转身见撞来挤去,前头的马车有些被混乱的场景吓到了,开始往后退。
他们这一退,驴车迫不得已也跟着退,身后的人一听军爷,也跟着退。
“爹!”赵大山扭头扯着嗓子大吼,可就算是这么大的嗓门,也被喧闹声压了去。
他们有过一次被兵爷追的经历,当时便是趁着前头没反应过来,往山里钻才逃过一劫。
他飞快看了眼四周,感觉往回走来不及了,两条腿咋跑得过四条腿?可周围没有山,除非是走河道,跑到河的另一面去,于是立马吼道:“爹!往回走,我们下河道!”
“大根!”赵山坳急的跺脚,也是一脸的着急吼,“兵爷来抓人了,听大山的,
我们先跑!”
赵老汉掌心直冒汗,急得,真是怕啥来啥,昨儿还寻思河滩阵仗这么大,河泊县咋半点反应都没有,敢情人家不是没反应,是叫人去了!
那还耽误啥,赶紧跑啊!!
“都听大山的!往回走,下河道!”他被乱窜的人挤到了边缘,抬眼正好看见对面驱马而来的一群军爷,得有十几、二十个!隔得太远,长啥样看不清楚,就感觉人高马大,再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穿着甲胄,哎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玩意儿,反正亮堂堂的威武的很。
顾不上多瞧,后面的人也机灵,听见说后退去河道,登时转身推着板车拔腿狂奔。
后头一松,没人堵着,赵三地领头带着众人连忙往回跑。
前头堵着,兵爷们一时过不来,正好给他们争取了逃命的时间。瞧着下方河道从淤泥变成黄土大缝,顾不上推着板车好不好走,赵三地寻了个低矮处,踩着枯草,帮着身后的人搬抬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