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拦下对方问问咋了,咋都往新平县走,还驮着家当,外头是不是打起来了,你们是不是逃难去的……赵三地每回只是伸手做出拦人的动作,就被对方一个怒目而视,驱赶的态度十分明显,莫说询问,恐怕真敢拦人,还未开口就要吃一鞭子。
兄弟俩惶惶不安,一路紧绷着心弦。
越往前走,遇到的人越多,从马车驴车骡车变成板车和独轮车,甚至是挑担背篓,用麻绳捆着的棉被衣物比两个人还高,车板上虽用稻草遮掩,但也能瞧见粮食袋子的形状,老汉打着赤膊费劲儿推着板车,年轻汉子亦是又推又背,妇人后面背着冒尖的篓,前头还挂着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儿,几个高矮不一的娃子顶着大太阳跟在爹娘身后,落在最后的反而是唉声连天的婆子,一路拍腿哭嚎抱怨。
“跑跑跑,有啥可跑的!你个老头子要害死全家!”
“村里人都不跑,就你非要跑!辛苦一辈子挣下来的家当说丢就丢,临到老了还要离乡背井,推着这辆子破木板车!!叛乱之地又咋了?反正朝廷早不管我们了,我们还向着皇帝老儿干啥!”
“他连亲弟妹亲侄儿都下得去手,成王反了又咋了!他也是被逼的!”
“眼下流民也成了府城兵,误会都解开了,流民头子也死了,我们庆州府终于平乱了,还跑啥?我们还跑啥!放着好日子不过,我看你是颠了!”
“成王都让我们以前咋过日子,以后也咋过,庆州府再没有流民,只有保护我们的府城兵,你咋就这么犟,非不信呢!!”
“你个蠢妇给我闭嘴!”天气热的要死人,还要听她一路咧咧嚷嚷,老汉甩了甩两条发抖的胳膊,老了啊,才走半日就有些受不住了,想到前方无路,未来一片迷茫,他也是满心茫然,当他舍得跑啊?还不是被逼的!
“你不想走就滚回去,回去守着你那两间老屋,守着村里那口不出水的老井,守着看日后朝廷会不会派兵把庆州府的乱民全杀了!”
“成王不说好话怎么哄骗你,哄骗村里那群死活不走的傻蛋?!百姓都跑完了,谁来给他种地,他找谁要粮食去!你当叛军不吃饭啊!”他虽然是个庄稼汉,但年轻时走南闯北过,不像她个乡下婆子,别人说啥她就信啥,“现在不走,再过两日就走不脱了!”
“如今各县各镇严格守卫,怕是只准进不准出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封了新平县这条路,咱就真成了那瓮中的鳖,要困死在庆州府了!”
擦了擦脸上大淌的汗水,余光瞧见前头缓缓驶来一辆驴车,见到逆行的生人,老汉心头一惊,滑到嘴边的话倏地咽了回去,扭头朝儿子使了个眼色,他推着板车,当听不见对方“老汉老汉且等一下”的拦路话,闷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赵三地试图去拦,但别说老汉,连一直嚎叫的婆子瞧见他们都止了声儿,背
着装满家当的背篓从驴车旁匆匆走过。(bud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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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背井离乡意味着什么,只谨记着出门前爹娘的嘱咐,一路莫要与人搭腔,连蹲坑都要喊上兄弟姊妹一起,不能单独行事,一出家门,所见全是坏人,是会吃人的坏人。
赵大山和赵三地对视一眼,心头不好的猜想似乎成了真,在他们去青玄观的这几日,府城乱了。
庆州府已有百姓开始往外逃难。
…
越往外走,遇到的百姓越多,听到的消息也越多。
赶马驱车的匆匆而过,落后吃灰的都是靠着双腿走路的老百姓,瘸腿老父像个娃子缩在背篓里,生病的老母像一袋粮食被儿子挑着,四五岁的小娃就背着比他还高的背篓,有独户人家,也有四五户结伴而行,十几户也不在少数,挤挤攘攘,喧闹不止。
逃难的人群像一条长龙看不见尾,人多杂乱,只需支起耳朵一听,就大概知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临近广平县,大道小道,甚至山路,都有举家逃难的百姓。
人人都在往前走,唯有一架驴车快速逆行,兄弟俩轮流赶车,中途没咋歇,驴累得直喘粗气,四蹄也没歇,似乎也被紧张的氛围所裹挟,驮着板车上归心似箭的兄妹往家的方向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