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靡继续说道,语气里的嘲讽更甚:“说真的,陆宝珠可比王亚男更像你的亲女儿。
毕竟,你们俩都这么喜欢占小便宜,看到别人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做事也都这么不讲理,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想倒打一耙;就连‘偷东西’这个习惯,都一模一样。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亲母女”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李凤银的头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一张被水浸泡过的白纸,毫无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慌乱和心虚,刚才还叉着腰撒泼的力气,一下子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似的泄了个干净。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宝珠,目光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慌忙移开,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眼神里的复杂,只有李凤银自己清楚——陆宝珠,本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女儿。
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夜,县城卫生院破旧的木门被寒风刮得“吱呀”作响,墙壁上的白石灰簌簌往下掉,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和煤烟的味道,呛得人嗓子发紧。
李凤银躺在最靠里的那张产床上,身下的褥子薄得像一层纸,根本抵挡不住从墙缝里钻进来的寒气。
她刚经历过生产的剧痛,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看着接生婆把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抱到她面前。
“是个丫头。”医生的声音平淡,却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李凤银的心上。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生不出儿子就是“断了香火”,在婆家永远抬不起头。
她看着孩子紧闭的眼睛、小小的鼻子,还有胯下那看不出任何“价值”的部位,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赔钱货”三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她甚至能想象到回到村里后,婆婆指桑骂槐的样子,还有街坊邻居指指点点的眼神。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隔壁床传来了轻柔的哄孩子声。
李凤银费力地侧过身,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过去——隔壁床的产妇穿着干净的碎花棉袄,盖着厚厚的棉被,身边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印着“京市”字样的网兜,里面装着奶粉和水果。
那男人说话温文尔雅,时不时给产妇掖掖被角,眼神里满是疼惜。
后来她才从护士嘴里打听清楚,这对夫妻是从城里来乡下支教的老师,男的叫陆建国,女的叫孙凤英,两人都是知识分子,家境殷实,这次是特意来县城生孩子,就是为了能有更好的医疗条件。
看着孙凤英怀里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瘦弱的女儿,一个大胆又自私的念头在李凤银心里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