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陆杰一直陪着老厂长。
死乞白赖得陪着。
寸步不离得陪着。
他不谈收购，不谈价格，只聊中医药。
顾羽飞破天荒得陪着陆杰，只不过她几乎一言不发，全程看着陆杰做事。
开始，她以为陆杰要打感情牌，表现出自己对中医药的兴趣，用这种方式来打动老厂长，以期达成收购目的。
但顾羽飞发现自己错了。
陆杰是认真在学习中医药的相关知识，甚至老厂长说过的点儿他没记住，还会再次问。
哪怕被老厂长鄙视说他听得不认真，陆杰也继续问。
整整两天，陆杰都是这么过的。
如果不是老厂长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不支，他还会缠着老厂长问东问西。
除了中医药基础知识，陆杰还和老厂长针对国内中医药产业的发展展开了讨论。
陆杰的问题很简单，以前都说看中医便宜，可为什么现在中成药和西药相比，并没有明显的价格优势？
老厂长叹息一声，说出了其中缘由。
归根结底还是两个字“赚钱”。
“中医这些年提倡用‘精方’，也就是用最少的药就能达到足够的疗效。”老爷子摇了摇头，“开始，医生要吃饭，你去抓药是有回扣和提成给医生的，不管中医西医皆是如此。既然是这样，那医生开点儿名贵的药材给自己增加点儿工资，不就顺理成章了？”
“况且现在的药从种植到采收，都是专人管理专业推进，和以前小作坊种药或者直接上山挖可大不相同，自然也就没有以前的价格。”
说道这里，老爷子的面色阴沉下来：“再说了，小日本在国内收了很多中药的厂子和方子，慢慢的把上游的药园也控制了，小日本的话语权越来越大，药材的价格嘛。。。。。。”
“还有一个原因。。。。。。就说半夏吧，旱半夏生品都要一百多一公斤。如果炮制，那就更贵。价格太高就有了劣品和伪品。”
“那水半夏生品一公斤才二十块，买来和旱半夏混在一起炮制，就连我这老江湖有时候都分不清，你说这药效能保证？”
“龙骨，掺了伪品的五六十一公斤，正品一百二往上。”
“柴胡。。。。。。就别提了！”
“中药和西药一样，从出厂到病人嘴里，经过几道手，就得发几道提成。”
“最重要的是，咱们中医成才太慢了。赚不到钱就没人愿意学；没人愿意学就越来越稀少，更出不了名医。我那老伙计是家传医术，可到现在呢。。。。。。他只有一个不成才的傻徒弟，每天就是煎药熬药搞炮制。”
“这人哪。。。。。。全都钻钱眼儿里了。”老厂长连连摇头，不胜唏嘘。
陆杰久久沉默。
顾羽飞倒是深有同感：“发展经济，就要优先效率。优先效率，就只能兼顾公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这个女娃子倒是挺会说。”老爷子用力喘了几口气。
陆杰皱眉道：“我现在就一个想法，有朝一日，我会把老外买走的药方都买回来，买不回来的，咱们这自己研发出来。”
“你知道你的这个理想要投入多少资金么？”顾羽飞淡淡道。
“慢慢来，我干不完，让我孩子继续干，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陆杰微微一笑，“只要存这个心思，早晚能成。”
老厂长似笑非笑道：“你不想赚钱么？”
“赚钱？哈哈哈哈！”陆杰笑了，“老爷子，如果你知道我干过的事儿，你就会明白，钱对我来说，虽然必须有，但并不重要。”
为了让柳纯上钩，陆杰直接捐出几百万的投资收益。
说完这件事儿，陆杰道：“如果我有制药公司，只要利润上能养得起，我就会一直养着中药研发，就算不赚钱，摆在那里看，也比被日本人拿走了强！”
“说到做到？”老厂长微嘲道。
陆杰严肃道：“说到做到！”
“立个字据敢么？”老厂长又问。
“敢！”
“那，就算你厂子破产都不能卖给日本人，你也愿意么？”老厂长瞪着眼睛，带着狠劲儿。
顾羽飞认真注视着陆杰。
事情的转机就在眼前。
“必须愿意！”陆杰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