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请求,可司南珺面上,却不见丝毫示弱的意思。
这让顾礼之更加好奇她的要求,于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
“时疫的方子我可以给出去,随她处置,但我要解药。”
此言一出,顾礼之便蹙紧了眉心。
“虽说时疫的方子是万幽谷所有,可以自行处理,但到底关乎民生。司娘子此举,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些?”他问。
“那殿下觉得,我还能如何?”司南珺冷静反问,“一年前我便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身外之物,远比不得亲族的性命重要。”
提及一年前那场惨剧,顾礼之也不由沉默。
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那司娘子就不关心天下百姓了吗?倘若时疫复起,却无药可依,岂不又是一场人间炼狱?”
然听得此言,司南珺却只是自嘲一笑。
“大概在殿下眼中,万幽谷生来便是为百姓而活。可凭什么,天下安定需要我的族人牺牲;又凭什么,心怀天下,反倒成为了招惹不幸的祸端?”
她一字一句分明平静,却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顾礼之的头上,迫使他霎时清明——
是啊,他凭什么张口,便是让受害者心怀大义?
而当站在高点,逼迫他们奉献之时,朝廷又拿了什么作为回馈?
诸多自问,让顾礼之开始自我审视。
而司南珺却像是只为了发泄感慨,待说完了,便理智分析。
“谨王侧妃要时疫的方子,无非为了给阮家挣个名声,必定不会藏私。所以就算方子握在他们手里,百姓也能得救。”
有理有据,俨然是早就考虑过这点。
顾礼之不由为方才那番怀疑自惭形秽,更坚定了要为万幽谷讨回公道的决心。
“不必司娘子取舍了,我会亲自去一趟谨王府,替你去解药来。”
司南珺闻言有些意外,“这会不会太麻烦殿下?”
“都是分内之事。”
顾礼之也不邀功,就带着宋烨办事去了。
司南珺让孟宪送他们离开,面上的感激之情,也彻底消失不见。
“别装了,人都走了。”她轻声提醒。
床上的含夏立时睁开眼睛,半点不复濒死的模样。
今日这场局,从抢救含夏,到以退为进、假意赠出时疫药方,都大获全胜。
至少顾礼之深信不疑,只用了半日时间,便逼迫谨王府给出了解药。
只是来送药的人,却是李攸和一个浅棕发色的男子。
那人半长的发在脑后梳了个狼尾,配着邪气的笑容,颇有几分野性的少年感。
可山根处隐隐约约的两颗红痣,却让司南珺瞧着十分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