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事,我自会认。但当时银犬已嗅到族人鲜血的气息,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含夏命悬一线,却还试图与劫匪谈条件。如果朝廷因此罚我,我毫无怨言。”
“但我只是折了她两只手,外加捅了她肩膀一刀,若救治及时,她最多就是吃点苦楚,远不到重伤。至于私兵,我倒是想问问我殿下,什么时候家中护卫也成了私兵?”
她条理清晰,却并不为自己狡辩分毫。
顾礼之指节轻轻叩着桌面,深思片刻,又问:“你说,那些黑衣人是你的护卫?”
“是,”她递去卷宗,“这些护卫是三年前,我家中为我安排,但因谨王府规矩森严,我并未带过去。”
顾礼之细细翻完,竟挑不出一点伪造的痕迹。
有些真相在他心里渐渐明晰,他却并不表明。
“既然司娘子确定诉状无误,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只是有关真相,还需你侍女的证词。”
司南珺点头,表示理解。
“含夏的毒症今早得以控制,说不定已经清醒。殿下与大人若不忌讳过了病气,就跟我走一趟吧。”
她说着起身,在前引路。顾礼之毫不犹豫地跟上,宋烨自也随行。
可当一行三人到达后院时,见到的却是一阵忙乱。
司南珺顿觉不妙,忙上前拉住孟宪,焦急问道:“含夏怎么了?”
“少谷主,我正要去寻你呢!”
孟宪不由分说,就抓着司南珺往里面跑。
“今早虽已施针压制毒性,但蛊虫还是在她体内窜行,引得经脉紊乱。现在各处伤口都止不住血,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听得此言,司南珺脚下微微踉跄,还是顾礼之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摔倒。
但她此时已经顾不得道谢,急急跑进屋中,便被腐臭的血腥味扑了一脸。
而床上的少女则不停抽搐痉挛,由四人按住四肢塞住嘴巴,勉强没伤到自己。
“愣着干什么?拿针去啊!”她喊道。
孟宪连连应是,拿了金针来。她则将手在药水中洗净,才去给含夏施针。
即便是如此情急之下,司南珺也稳住了心态,下针又准又稳。
然而顾礼之的目光,却停在她因卷起袖子,露出的手臂上。
只见那如同白玉一般莹润的肌肤,竟沿着经络,密密麻麻爬满了青紫。
“她的手是怎么回事?”顾礼之问。
“谨王侧妃给我们少谷主下了百虫散,若非当时侯爷恰好听闻,过来寻她,她怕是早已没命。可即便如此,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全。”
孟宪越说越气,咬牙切齿。
“少谷主自小养尊处优,磕碰一下,谷主都要心疼。可自从下了山,她这身上哪还有一处好皮?真不知道谷主泉下有知,该有多难过懊悔。”
他句句不提皇室,却让同为皇室中人的顾礼之无地自容,也更加剧了对顾谨之德不配位的不满。
这场施针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待含夏安定下来,也几乎被扎成了刺猬。
然即便如此,那暴起的经脉之中,还有蛊虫不安涌动的痕迹,可见只能是暂时压制。
司南珺轻轻擦去含夏额头上的汗水,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殿下,可否借您的面子,替我谈一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