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凝滞，里外都无人说话，唯有热闹的街市传来嘈杂的声音，昭示着这天子脚下的盛世繁华。
直到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缓缓停下。
“到了。”外面传来公输珩低沉的声音。
司南珺下了马车，入眼便是一所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自宅门入，正对便立着宛如鬼斧神工的精致影壁，侧入垂花门，潺潺流水渐渐明晰，竟是曲径通幽。
在寸土寸金的皇都，开辟一处幽静桃源，其造价可想而知。
司南珺本想与公输珩商议租金的事情，就已经被带到了正屋。那里面的一应陈设，竟都与她在万幽谷时的闺房相差不大。
这也就代表着，公输珩虽从未左右过她的选择，却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一切退路。
即便她一直在退缩，企图以划清界限来逃避。
“管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若有要求便与他说。我府上还要来客，就回去了。”
公输珩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踏出一步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将人叫住。
便见那挺拔的身形明显一僵，垂在伸出的手也紧紧攥起，像是即将奔赴刑场，等待审判。
司南珺瞧得好笑又心疼，到底也释然了。
“我酿的青梅酒好了，哪日你来，记得带上西河街的卤货，当是庆祝我脱离苦海了。”她道。
公输珩这才如蒙大赦般松懈下来，随后转过身，将一路也未曾拿出手的令牌递了出去。
不言不语，司南珺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论何时，不论几次，只要她需要，他便会无条件地出现在她面前，带她逃离困境。
司南珺忽而觉得眼热，却还是故作轻松，将令牌收了下来。
公输珩似乎确实有事，未作耽搁便匆匆离开。
司南珺回了屋内，轻轻摩挲着那令牌上的纹样，不由回想起前世。
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含夏见她满眼复杂，便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王府讨债啊。您手上的现银本就不多，还给阮姨娘置办了那一身行头，如今咱们都快要捉襟见肘了。”
司南珺长这么大，还真没操心过钱财。
但既选择了离开顾谨之、脱离皇室，有些东西便要不得。
“明日你去清算清算，我成亲前带去的东西，你一样别落；至于成亲后置办的，便是一根针，你也别带出来。”
含夏知道自家小姐是个心气高的，却也有些不服气。
“奴婢知道小姐嫌那王府的东西晦气，但咱们的商铺还养着百余号人呢，总是需要银子打点。王爷给买的东西不要也罢，可皇室给您置办的产业，总是能带回来的啊。”
司南珺想到那些伪善的嘴脸，只觉讽刺。
“一丘之貉罢了，你拿了他们的好处，他们便会变本加厉地来吸你的血。”
含夏想想不无道理，可还是觉得肉痛，“那这么多财产，咱都舍了？”
“舍不得？”
“那肯定啊，谁还能跟钱过不去？何况这都是小姐应得的。”
“是啊，应得的。”司南珺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幽深，“既是应得的，就不该是咱们主动去要，而需是他们巴巴地送上门来，求我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