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彬彬有礼，“蕴礼，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秀姨和谢蓁都在一旁。
周蕴礼若是拒绝，实在是有些冷冽。
他点头，跟周庭书像是一对没什么隔阂的兄弟。
在跟他单独走开前，松开谢蓁的手，拂着她发顶的雪，“先自己去车里坐会儿，或者跟秀姨回去再坐坐？”
谢蓁看了周庭书一眼。
那一眼是有警惕的。
她从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可玉佩事件过后，她便对他改了观，意识到他并没有表面所表现出来的善良，并且是有些心机的，做的那些事，也有不可理解的部分。
雪下得越来越大，在夜晚，像是要吞噬人的怪物，铺陈在天地之间。
谢蓁选择回去坐着，秀姨给她倒了热茶让她暖手，“你们好久没回来，是不是不适应这儿的天气？”
“没有，挺好的。”
这是假话。
京华比松江冷了不知多少。
这是在谢蓁小时候就有印象的事情。
秀姨也一样，“以前每到冬天，蕴礼就要挨冻，他妈妈……不对，应该是他小妈，现在想还真不是个人！”
一向温情似水的秀姨在这件事上也有愤恨。
她是陪着周蕴礼跟周庭书长大的。
最知道在这件事上，周蕴礼遭遇了怎样的不公，这种不公，是周家花一辈子都没办法补偿他的，可偏偏除了谈家，没人想过要弥补他，他的父亲，还对他恨之入骨。
连谢蓁这个局外人，临时掺和进来的，都知道周蕴礼是不怎么讨人喜欢，因此受过很多苦的。
冬天被申嘉歆罚挨冻，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亲眼见过申嘉歆没收了他房间的被褥，掐断电的来源，让他活生生坐着，在零下十几度的夜里挨冻，谢蓁那时还小，误入他的房间，被里面的冷气吓到，忙退出房间。
站在他的房门口，缩着脖子，嗫嚅着问：“蕴礼哥哥，你怎么不开暖气，你这里好冷啊！”
周蕴礼并不想搭理她这个小孩儿。
给了冷沉的一眼，什么都不说。
谢蓁见他不吭声，便跑了回去，没一会儿又抱回来一床棉被，上面印着卡通图案，很新，棉被都快将她给淹没，她的头被棉被挡住，努力发声道：“你要是不开暖气，就把我的棉被拿去吧，不然好冷啊！”
她看不到周蕴礼的表情，只听到他压抑地骂了一声，“滚开。”
他拿这话骂别人兴许会有人怕。
谢蓁却不怕。
还硬着头皮走进去，将棉被放在他身边，又退开几步，惶恐着说：“你快盖上吧，不然会生病的。”
周蕴礼是被申嘉歆罚挨冻，周家那么多人，没人敢帮他。
只有谢蓁，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可以随便忤逆申嘉歆，申嘉歆也是真的把她当女儿疼，根本舍不得责备她，也是因为这些，才能让年幼的她对周蕴礼伸出手，帮他一把。
现在想来，怎么会有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那个样子，周蕴礼犯了错要罚，如果冲撞了周庭书，罚的更厉害，从小，申嘉歆便给他灌输畸形的概念，告诉他家里的一切都是周庭书的，他别想。
所以长大后，周蕴礼被周康带进家族企业，申嘉歆才会三番四次劝他把位子让给周庭书。
所有的一切偏颇，都不可能是没有缘由的。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们，根本没想过这么多。
连秀姨都感叹，“她还以为是对庭书好呢，可天下哪有捅不破的窗户纸，这下是害了蕴礼，也害了庭书。”
“害了庭书哥什么？”
谢蓁一点也不认可同情周庭书的行为，“他什么好的都经历过了，足够了，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
“可是个人，心理难免不平衡。”
门突然被叩响。
没让她们的对话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