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蕴礼听不到。
谢蓁便将这些当成倾诉心事的自言自语,“如果她需要我问些什么,我都可以转问……”
脊背抵上了门,她叹气。
含着自责。
“周蕴礼……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要我了吧?”
留学时期,周蕴礼跟她争吵,冷战,将她关在门外,她也这样,坐着说许多废话,用很笨拙的方式来打动他。
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门内是有水声。
可这些只是用来迷惑谢蓁的手段。
周蕴礼坐在浴缸边缘,裤角上的水渍一下子便渗透,衬衫领口被解开,从外至内,是颓废与感伤。
隐约,是能够听清谢蓁说的那些话的。
他心疼她,也愧于赵芙。
仰面,深吸一口热气,起身过去,拉开车门。
谢蓁坐着,惯性下,险些摔倒。
周蕴礼在后,用膝盖抵住她的脊背,眉尖蹙紧了,不知是担忧还是不耐,“坐在地上干什么?”
“……等你啊。”
相比起来,谢蓁也是谨小慎微的。
她扶着周蕴礼的裤腿坐起来,踮起脚往浴室内看去。
浴缸里在接水,但显然没有用过。
“你没有泡澡吗?”
周蕴礼很想说她傻,说她蠢,却怕伤了她,“没有,这就睡了,你别守在这里了。”
他走过几步,是想要去拿换洗衣服。
谢蓁定在原地,“……你是在为赵阿姨生我的气吗?你也怪我隐瞒着申姨的住处?”
“这是你的选择,随你高兴就好。”
这话,分明是在生气。
谢蓁憋闷着,“如果我不说,你会为了这个,跟我分开吗?”
这是很天马行空的想法,却又不是不可能。
眼下不会,可谁敢保证,几年之后,周蕴礼不会烦她以申嘉歆为重的行为。
这是和好如初以来,周蕴礼第一次真正冷了脸。
他问出口的话,像掉进了没有回音的山谷,谢蓁迟迟不吭声,低着头,像个笨拙的学生,“……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你继续。”
冷笑声从周蕴礼的鼻腔哼出,染着许许多多的因素,“我也想看看,你能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做到哪一步。”
跟谢蓁冷战,不是周蕴礼本意。
只是在几天前,便听赵宝珠聊起,谢蓁隐瞒申嘉歆住址的事情。
赵家不是一定要讨个公道出来。
可问一问当年小耀死亡的始末,是不过分的。
而谢蓁,不近人情到这个地步,也是周蕴礼没有想到的,他很早就知道她铁石心肠的那面,晚上看到赵芙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泪,像被控制了般,扶起了赵芙。
忽略了她。
就连入夜,他也睡到了次卧。
拿着枕头要走时,谢蓁便趴在门框上,楚楚可怜,身姿娇弱,“……你上次说要找母亲,我已经把你的资料送去了。”
“好,你看着安排。”
虽然甩了脸色。
周蕴礼还是不忍心真的伤害她,“一个人能睡得着吗?”
“睡不着。”谢蓁摇头,喉咙一酸,眼泪便浮了出来,“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没有生气。”
只是他太需要静一静。
捏着他衣角的手渐渐垂下,谢蓁心灰意冷,却跟周蕴礼说起别的,“……你有没有相熟的,在业界比较优秀的律师?”
“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走到客卧,将枕头放下。
谢蓁还没走,却很有规矩地站在门外,“我一直没能有机会告诉你,之前周叔叔找过我,他手上有一段你打申姨的视频……说要告你,让你坐牢。”
这是不大不小。
告诉周蕴礼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谢蓁,“他告诉你这个做什么?”
“他让我选,是告诉他申嘉歆的位置,还是让你坐牢。”
现在说这个不合适。
甚至算得上火上浇油,谢蓁这么做是不聪明的,可能透露给周蕴礼一些,也能获得他的信任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