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周蕴礼面前，赵宝珠便发觉了谢蓁的欲言又止。
察觉到她必定知道些什么，这才忙约了时间，生怕错过些真相。
赵宝珠这般说，谢蓁便不吞吞吐吐地隐藏什么。
这趟来。
周蕴礼是知道的，也默认了。
她们最关心什么，谢蓁便知道什么，而真相的残忍程度，恐怕也是超乎她们想象的。
“那个小耀……”
赵宝珠眼神微有触动，谢蓁看到了她眼里面还饱含着希望的光泽，随着她的话，里面的光泽一点点变得黯淡，“应该是在到申姨手上之后没多久就发高烧，去世了。”
倏然，那份光泽是半点没有了。
赵宝珠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可真的亲耳听到，还是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感。
怔了良久，才恍惚的自嘲一笑。
手脚无措，指尖划在杯子上，喃喃自语：“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她看起来，还能够承受这份痛苦。
如果是赵芙，就未必了。
“赵阿姨那里……”
“我会去说的。”
这些本该是赵宝珠承受的。
她也足够坚强，没有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沉吟片刻，也不管面前的是谁，便倾吐着心事，“还真喜欢蕴礼就是小耀，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碍于坐在面前的是谢蓁，她要多嘴提一句。
“不是那种喜欢，只是想让他当弟弟。”
“……我明白的。”
谢蓁没那么小肚鸡肠，“……如果赵阿姨需要什么解释，我也可以帮你说清楚的。”
“那可不行。”
赵宝珠像是已经想到了赵芙听闻这个噩耗的反应。
会有多激烈，她也有所预料。
不能让谢蓁跟着被牵连。
她跟周蕴礼，都够无辜了。
这个消息是谁告诉谢蓁的，倒是值得深究。
赵宝珠深知难问，却还是要开这个口，从某个角度来说，申嘉歆就是赵家的仇人，“这件事，是申嘉歆告诉你的？”
“……是她。”
这点，谢蓁没有隐瞒。
“她现在在哪里？”
“这我不能告诉你。”
这是谢蓁要守住的秘密。
赵宝珠能理解，“好，我不问你这个。”
放置在水杯上的手稳当了许多。
从小耀的死里抽离出来，赵宝珠还是耀眼明亮，没有半点怯弱的女人，“你回去跟周蕴礼说，我还是想把他当弟弟的。”
她说的喜欢他。
可不是玩笑。
“他提过，觉得赵阿姨很好。”
虽然没当成母子和姐弟，可没把事情弄得很难堪，便是万幸。
赵宝珠低头微笑，笑容很浅，她是漂亮到引人注目的女人，连谢蓁都看得痴迷，“那他有没有说我很好？”
“……这倒是没有。”
看来小耀的死，对赵宝珠的打击并不大。
真正难搞的是赵芙那里，赵宝珠深叹一口气，“亏得我还对他那么好，一点都不惦记我，小白眼狼。”
谢蓁被她逗得轻松了许多，心思没有那么沉重。
“那赵阿姨那里……”
“我会搞定。”
为了等一个答案。
赵芙留在松江许久，等到赵宝珠见完谢蓁回来。
她忙跑上去，眼下是一片很深的疲倦，颜色很重，从眼睛内漫失出来的苍老几乎要淹没赵宝珠，她双手被赵芙摁着，快要直不起腰，“您别这样，先站好。”
赵芙劳累地摇头。
在刚进周家门时，她是那样的风光，令人艳羡，也是在那时，她一门心思认为，周蕴礼就是小耀。
嫁进周家，就离周蕴礼不远了。
眼下，全部成了竹篮打水。
赵宝珠扶着她坐下，给她倒水，放进手里，伸手探她的额头，确认身体健康后，才缓慢地在她面前半蹲下，拿出百倍的耐心来对待她，“……既然当时把小耀送出去，就当他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别找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