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炭炉很暖,柳拂缇却一点也热不起来,只觉得头脑昏沉,心口发闷。
“素心,让车停下,我想下去走走。”
“奴婢陪您。”
从马车上下来,柳拂缇清醒了不少,心中却是一片悲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侯府尚不知能否顺利抽身,柳家又遭逢此难,柳逾尘的仕途岌岌可危,柳令闻乃至全家性命不保,一旦出事,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塌天之祸,看来上天是非要把她逼到绝境不可。
柳拂缇在刚刚清扫过积雪的街巷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觉得自己被这些重担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她想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再怎么努力地避免重蹈覆辙,还是没办法躲过该有的命数?若真如此,她重活这一世,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柳拂缇满眼疲惫地叹了口气,或许“逆天改命”,原本就是个笑话,自己的一双手就只有这么大,撑不起的东西太多了……
“夫人,还要往前走吗?”素心扶着摇摇欲坠的柳拂缇,停在巷口前。
柳拂缇往前瞧去,不远处就到将军府了。
自上次李嫣从侯府回去后,二人再无往来,柳拂缇想去看看她,却又不自觉将对陆云舟的那份愧疚,转到了李嫣身上,她早就知道李嫣对陆云舟有情,又这般不合时宜的知晓陆云舟对自己有意,她实在不知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李嫣,好像冥冥之中,上天总喜欢用这样的阴差阳错来逗弄世人,以此取乐。
“去看看吧,我有点想她了。”
事到如今,柳拂缇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兴许明早一醒,自己已然身在牢狱之中,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现下的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从阎王殿里抢来的,哪里还顾忌什么里子面子,什么误会隔阂,只想在有限时间里,做更多的事罢了。
柳拂缇带着素心顺路去买了些李嫣爱吃的点心,来到将军府门前时,日头已然西斜。
通传的门房进去好一阵子,再出来时,却只跟了个清瓷。
“夫人……”清瓷有些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称,“公主她近日染了风寒,身子不爽,不爱见人。此刻正睡着,怕传染给夫人,就不请夫人进去了,夫人千万别见怪,等公主醒了奴婢自会告诉公主夫人来过。”
柳拂缇眸色一沉,面上却如常笑笑,将热腾腾地点心递给清瓷,温声嘱咐:“既然睡了,不必说我来过。她染了风寒,定要好好休息,她夜里爱踢被子,姑娘要多照看些,吃食也不可贪凉,她一向挑嘴,这样的甜食多给她备一些。”
“夫人……”清瓷感动地看着柳拂缇,却不敢多说话,只能接过点心,深深欠礼,“您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公主。”
府门合严后,素心也不忍叹声:“公主不愿意见夫人。”
“她心里还有坎儿,罢了,不见也好。”柳拂缇释然看向天边的斜阳,“正好我也不愿叫她知道这些事。”
回到柳家,柳逾尘正坐在内院长阶的那株茶花树下等着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