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单于吩咐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四份贺礼,一日一送,高郡守是死是活,高大人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这名匈奴人倒在地上,黑色的鲜血从唇角流出,显然没了生机。
陈胜走上前,探了鼻息后,脸色极为难看朝高阳道,“大公子,是死士,嘴里藏着毒丸,已经没气了。”
高阳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闭上了猩红的双眸,周身的杀意在弥漫。
四份贺礼,一日一送,并且还特地以死士前来护送,摆明是不给他严刑逼供的机会。
这匈奴大单于,他存心想让他煎熬的等待,让他陷入莫大的痛苦之中,为此,不惜以死士来送!
高天龙身子一阵摇晃,仿佛骤然苍老了数岁。
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份痛,如千刀万剐入心间。
“祖父,这匈奴大单于可能是故意为之,事情也许没那么糟……这一切都怪孩儿……”
高阳想安慰高天龙,毕竟高天龙的年龄大了,他不复当年神勇,丧子之痛这个打击,他怕高天龙承受不住。
但高天龙却伸出手,阻止了高阳。
“阳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是林远的荣耀,老夫……还没那么脆弱!你也不必多想。”
“无论林远是生是死,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高天龙说完,便朝里院走去。
高阳盯着高天龙离去的背影,虽然高天龙说的铿锵有力,但他的背影却格外沧桑。
身为毒士,每算漏一步,代价都极为高昂。
他自认为此生再不会出征匈奴,因此狂拉了一波仇恨,得了爵位和赏赐,又因渔阳城并不与匈奴接壤,便放松了警惕。
他不知匈奴是知晓高林远在渔阳城,故此不惜绕路,也要进攻渔阳,亦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但他却知道。
他的心,非常痛!
“高卿……”
武曌在高阳身后,想要出声安慰。
但她却不知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还昧着良心说高林远可能平安无事?
匈奴大单于的态度,这四份贺礼,已经说明了一切。
“陛下,臣无事。”
高阳看向武曌,强行露出一抹笑容。
只是那笑容在武曌眼中,却比哭都难看。
上官婉儿不语,只是一双美眸盯着高阳,她能感受到,高阳那比哭都难看的笑容下,隐藏着一股巨大的风暴。
一旦爆发,便会毁天灭地!
几乎没过多久,此事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长安各大家族得知此事,无不满脸错愕,震惊不已。
匈奴大单于,这是摆明前来挑衅活阎王。
还没等他们消化这个消息。
次日一大早。
匈奴大单于的第二份贺礼,到了!
那是一副血色的残缺战甲,以及一个被长长布条所包裹,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的物品……
“奉大单于令,第二份贺礼到!”
匈奴使者高举破损的战甲,夹着被长长布条所包的严严实实的物品,来到了定国公府外。
他停下脚步,并未踏入定国公府。
高阳、高峰以及高天龙等人走了出来。
当高阳的目光触碰到那残缺战甲,甚至上面血液都已干涸,他死死盯着盔甲的一处,心底升腾出无尽的杀意。
盔甲右肩破损处,那是他少时顽劣学射箭,一时脱靶,误伤高林远所留下的箭痕。
那一次,高林远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说出去,否则他必定会吃一顿竹笋炒肉,被打的屁股开花。
一阵大风袭来,吹的甲胄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好似无声的悲鸣。
高阳的眸子,泛起血丝。
那眼里,一点点的杀意凝聚,要化作实质,要喷涌而发!
高天龙强行硬撑,但那双枯槁的手掌,却早已攥紧,任凭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
高家众人,皆双目悲愤,心底有无尽的杀意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