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父子心惊肉跳,一分神间,张义、张智、张信俱各挂彩。
生死存亡,危在顷刻。
张恕猛然惊醒,深深自责,害哥哥们受伤,小弟之罪也!再也无暇胡思乱想,霎时间仿佛换了个人,天河溃堤,狂风肆虐,不足以说其暴烈,惊雷闪闪,烈火熊熊,不足以说其怒气。
身似疯魔狂舞,刀如厉鬼索命,刀随身进,或横或立,或劈或刺,或削或切,或撞或挺,皆因情就势,自然而然,并无一个多余动作,也看不清什么动作!
混沌归一,不见其形,大道无形;瞽叟夜行,不知其处,处处杀机。
众匪退无可退,当无可当,恰似惊涛中的沙砾,狂风中的败叶,茫茫不知归处。只能听天由命,完全身不由己。
不知何时,狂风骤歇,激流匿踪,天地间寂然无声,肃杀一片。
又不知过了多久,张铁锅父子清醒过来,只见众匪死尸横七竖八,惨不忍睹,活着的几个或伏或卧,或跪或坐,哀嚎一片。
远处有一瘦高匪徒,如痴似癫,体似筛糠,惶恐无状,不过,毫发未伤。张家父子自然不知,此人擅长进攻居后,撤退当先,自然万寿无疆。
万人敌!
骇人如斯!
张恕喃喃自语,如在梦中。
适才大悲之下,心无挂碍,全不留情,那式“万人敌”竟然“不请自来”,杀得众匪好不悲哀!此时又想起“不用”二字,怪不得山中老者嘱咐再三,幸而自己功力尚浅,否则只怕再无活口!
张恕心中一阵难过。
“恕儿!”,张铁锅惊喜交集,慈爱地看着幺儿,无限感慨。
这小六儿不务正业,整日习拳弄棒,只道他年少血旺,吃饱了撑的,反正力气没处使,由他折腾罢了,不知何时竟练成这等惊天本事!
看来这废材也不是全无用处,关键时刻竟然救了一家人性命!果然天生万物皆有用,唉,俺张铁锅活了半世,今日方知无用之用!
张恕检查父兄伤势,幸而皆无大碍。张仁力战之后,累得浑身酸痛,筋骨如同散架一般,仍然挣扎着为弟弟们包扎伤口。
张铁锅不忘检视众匪,大半已然无幸,少数几个能喘气的,伤势皆是不轻,看上去痛苦不堪,有的咕哝着怒吼: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唉,人各有命,杀你在天,救你在我!张铁锅怜悯地摇摇头,为伤者用些止血草药,一边包扎,一边叹息。
突闻咣当一声,大门洞开,两个人双手反绑,被推搡进来。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大摇大摆,鱼贯而入。
一家人复又大惊。
张恕定睛一看,被绑的竟是罗洪和乃父少风!
看来这匪徒兵分两路,罗家已然遭殃。张恕救友心切,一式“鹰扑熊挺”,袭向罗洪身后,本意声东击西,逼退匪徒,好搭救罗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