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渡全无醉意,开门一个箭步跨了出去。穆多海紧随其后,刚出房来便听宠渡道:“当真坏事不可言,说什么来什么。”
“坏、坏什么坏?喝酒可是美事儿。”戚宝扶墙而行最后出来,头倚门框靠着,“哎哟”一声,“兄弟,当真坏了。好黑,我是眼瞎了么?赶紧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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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戚宝所言,此时的屋外,狂风大作,夹杂着纷纷细雨,仿佛天地化作一方砚台,被人拿着墨条研开了。
天,黑了。
黑得很不正经。
乒!!!——
一声惊雷炸过,余音隆隆。
“发生何事,”戚宝酒醒大半,“怎这么黑?!”
“那边。”
戚宝闻言,循着宠渡的指向,借第二拨雷光,见得在天地相接的远方、万妖山深处,出现了一片螺旋状的厚重积云。
这般动静,惊扰的又岂止他三人?
此刻,不论远近不问族类,但凡是个能动的活物,放下碗筷,搁置墨笔,给小妾裹好衣服,从入定中醒来,颤抖着从洞穴中探出兽头……都观望着,猜测着。
“刚还好好的,何来风雷?”
“这老天爷是不是爷们儿?翻脸比女人还快。”
“当心呐,打雷咯,下雨收衣服啊。”
“耿护院、耿护院,明儿个新店开张,库房里的布料沾不得水,我要随檀儿小姐去铺里再看看。小姐交待了,晚膳不用等她。等姑爷回来,你千万记得跟姑爷说一声。”
“这天儿也不热呀,怎么却闷得心慌,跟堵上了似的?”
“你们也这样?还以为就我一人起了鸡皮疙瘩。”
“快看那边的云,莫不是又有啥妖怪现世?!”
“可别这么说,你个乌鸦嘴。”
“怕什么,就算有怪物,不还有净妖宗么?”
“孩子别怕,娘在这儿的。”
“上苍保佑……”
困惑、惊慌、彷徨,戏谑背后的忧虑,故作无畏掩盖起来的恐惧,相依为命的凄苦,生活所迫的坚强,无助催生的祈祷……
凡人百态,正在凉城每个角落里上演着。
猛然间,风愈发大了。
劲风肆虐,刮得人脸生疼。
随风而至的,是一股异样。
那种令人窒息的心悸与压抑更重了几分,关于个中究竟,凡尘俗世无法确定;但在方外玄门看来,却明明白白毋庸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