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半小时的路程,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现场已经拉了黄色的警戒线,好几辆警车停在路边,红蓝警灯交替闪烁,把周围的空气都染得紧张。我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市委常委、副市长臧登峰,正背着手站在一辆黑色皇冠旁边,脸色铁青。东投集团董事长齐永林和副总经理罗明义也在,两人都绷着脸。
臧登峰看到我,朝着我招了招手。我赶紧小跑过去,语气带着歉意:“臧市长,您也在现场啊,洪涛书记还在等您考察啊。”
“考察?”臧登峰指着眼前的车,声音里满是火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安心去考察?丁洪涛连这点应急意识都没有?”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辆黑色桑塔纳的挡风玻璃裂了好几道纹,上面还嵌着几个弹孔,血迹从驾驶座的车门缝里渗出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黑红黑红的,看着触目惊心。
齐永林在旁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辆车,手指无意识地攥着拳头。他以前是臧登峰的老领导,当年臧登峰从计委主任提拔到副市长,齐永林没少出力,当然,这会儿也没心思讲究上下级的客套。
我与齐永林打了招呼,走到桑坦纳车边,田嘉明悄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跟我汇报:“县长,天灾人祸啊!他娘的,这地方离光明区县界就不到两公里,再往前开一点,就不归咱们管了。”
“现在说这个没用。”我无奈的拍了拍手,“既然出在东洪,咱们就得扛起来,不能推给别人。人怎么样?”
田嘉明的语气沉了下来:“驾驶员是齐江海,你认识的,以前在平安县当过办公室主任。”接着侧目看向了远处脸色紧绷的齐永林,低声道:“是齐永林的本家亲戚,当场就没了。还有个会计,女同志,也没抢救过来。后座的是马香秀,受了点轻伤,已经送医院了——医生说主要是受了惊吓,身体没大碍。”
“知道了香秀没事?”我马上又追问,“劫匪抢走了什么?有线索吗?”
“还不清楚,马香秀吓懵了,医生说要先缓一缓才能问话。”田嘉明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不过现场的痕迹看,歹徒是两辆摩托车,四个人,跟定丰县上次的案子一模一样——先逼停汽车,然后直接开枪,没留任何余地,下手特别狠。”
“定丰县的案子?”我心里一紧,定丰县上个月刚发生过类似的持枪抢劫案,歹徒也是骑摩托车作案,抢了一辆企业的车,至今没破案,“你觉得是同一伙人?”
旁边的万金勇摇了摇头:“县长,不好说,没抓到人之前,一切都是猜测。不过这作案手法太像了,都是针对企业车辆,都是摩托车作案,而且都敢开枪,不像是新手。”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孙茂安带着几个人来了,还跟着两名法医。县公安局的法医水平有限,平时处理个轻伤、简单尸检还行,这种重大案件,必须靠市里的专业力量。孙茂安先跟臧登峰握了握手,又朝着我点了点头,没说多余的话,直接戴上手套,跨过警戒线开始勘查现场——他办案向来这样,不搞虚的,直奔主题。
法医蹲在车门边,小心翼翼地提取血迹和弹壳,孙茂安则拿着手电筒,仔细查看挡风玻璃上的弹孔,时不时跟身边的技术员交流几句。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不少群众,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几个民警在维持秩序,指引过路车辆绕路走。
齐永林看来的人多了,也走到跟前细细打量,孙茂安则提醒道:各位领导,一定要退后,退后……”
齐永林语气里满是疲惫:“朝阳啊,东洪的治安怎么成这样了?我们东投本来打算在东洪加大投资的,现在筹备组的人没了两个,你让我怎么跟集团和市委交代?怎么跟死者家属交代?”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齐江海是他的本家,出狱之后又投奔齐永林,当年在平安县的时候,齐江海名声不好,但那时这么突然没了,换谁一时都还不好接受。
我语气诚恳:“齐市长,这件事我们县委、县政府肯定重视到底,公安局马上成立专案组,孙支队也来了,一定尽快破案,给东投和死者家属一个交代。至于片区公司的事,等案子破了,我们县里会全力配合,该协调土地协调土地,该争取政策争取政策,绝不让这件事影响了东洪和东投的合作。”
齐永林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转头看向那辆沾满血迹的车,眼神里满是复杂。臧登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烟盒,语气严肃:“朝阳,你跟我说说,东洪最近的治安情况到底怎么样?除了这个案子,还有没有其他恶性案件?”
我赶紧汇报:“臧市长,最近防汛结束后,县里确实发生了几起盗窃案,但都是小案子,偷个鸡、摸个狗,像这种持枪抢劫杀人的,这几年都还是头一起。实在是没想到啊。”
“没想到?”臧登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作为县长,不能用‘没想到’来搪塞!企业来咱们这儿投资,是信任咱们的环境,现在连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谁还敢来?东洪是贫困县,发展机会本来就少,不能因为治安问题,把好不容易引来的投资都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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