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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泛黄的《末世前官僚行为研究》,书页间夹着的便签纸已经发脆,上面是早年批注的蝇头小楷。“你以为旧官僚驯化女下属,图的是那点床笫之欢?”老人的指尖点在“私人依附关系”几个字上,“他们要的是‘绝对服从’——一个被权力拿捏住把柄的女下属,比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还好用。让她改份报告就改份报告,让她背个黑锅就背个黑锅,甚至能借着‘私人关系’,把部门权力变成自家菜园子。”
武新宇的眉峰骤然拧紧,想起前几日政保科送来的监听记录——某个局级干部在酒局上吹嘘“我手下那几个女的,跟我睡过的比没睡过的好用十倍”,当时只当是低俗玩笑,此刻才品出背后的权力逻辑。
“现在呢?”张亚洲合上书,灰尘在量子屏障透进的光里翻飞,“一夫一妻一妾入了法,纳谁、怎么纳,都得过民政局的审,报单位备案。过去偷偷摸摸的‘驯化’,成了明面上的‘合规关系’——合规了,就没了‘把柄’。你纳了下属做妾,组织上就得考虑‘避嫌’,要么调走她,要么调走你,那点靠‘私情’攥住的权力,不就断了?”
他忽然指向窗外,晨光正刺破云层,照在政保科巡逻车的警灯上,折射出冷冽的光:“你父亲要的从来不是‘允许纳妾’,是借着‘合法化’的由头,把旧官僚藏在裤裆里的权力,拽到太阳底下晒。姜明德他们骂‘司法倒退’,骂的哪是婚姻制度?是骂这制度断了他们‘以私权代公权’的念想。”
武新宇的指尖在平板上划动,调出最近的官员任免名单——果然,几个被举报“与下属有染”的干部,要么被调去闲职,要么下属被转岗,无一例外。他忽然想起父亲离京前那句“规矩越细,私权越窄”,此刻才真正咂摸出味道。
“那拉帮套呢?”他追问,指尖停在“允许非婚同居互助”的条款上,“这又动了谁的奶酪?”
张亚洲重新端起茶杯,这次却没喝,只是看着茶梗在杯底慢慢舒展:“动了那些‘道德判官’的。旧官僚最擅长用‘作风问题’打人——你纳妾?我骂你荒淫;你不纳妾?我骂你伪君子?”张亚洲接过话头,茶梗在杯底舒展开来,像幅歪歪扭扭的权力图谱,“他们最会举着‘道德’的棍子打人。你见过流民区的公示栏吗?去年冬天,三个男人凑钱养一个寡妇和俩孩子,被街道办贴了‘伤风败俗’的大字报,连带那寡妇的孩子在学堂都被骂‘野种’——可谁还记得,那仨男人里,有两个是帮寡妇扛过变异怪物肆虐区的救命恩人?”
武新宇的指尖在平板上顿住,调出政保科的存档照片:泛黄的公示栏上,红漆写的“不要脸”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涨,底下粘着寡妇被泼粪的照片。当时他只当是基层治理混乱,此刻才惊觉那红漆背后藏着的权力——谁掌握“道德正确”的定义权,谁就能给生存挣扎的人扣帽子、打棍子。
“拉帮套合法化,解的就是这层套。”张亚洲的指腹蹭过茶盏上的冰裂纹,“你父亲不是要鼓励谁多找男人女人,是说‘活下去的方式,不该由官僚说了算’。过去旧官僚骂流民‘淫乱’,骂的哪是男女关系?是骂他们‘不懂规矩’——不懂‘该被我们拿捏着活’的规矩。”
他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条缝,晨风吹进带着政保科巡逻车的尾气味。廊下的请愿人群已经散去,只剩几个穿行政夹克的在低声争执,其中一个正挥舞着《公民道德纲要》,唾沫星子溅在玄甲营士兵的盾牌上。
“你看那拿纲要的,”张亚洲的声音压得更低,“他爹末世前是教育局副局长,靠着‘学生早恋过多’整垮不听话的老师不少于三十个。现在他拿‘伤风败俗’批拉帮套,不过是把‘早恋’的棍子换成了‘淫乱’——本质上,都是想用道德当绳子,捆住那些不服管的人。”
武新宇忽然想起刘桂花的直播片段:那个被丁大头媳妇抢了男人的女主播,几个星期前对着镜头哭“我拉帮套是为了孩子吃药,不是不要脸”。当时弹幕里有人骂“贱货”,也有人刷“活下去没错”,可直到政策下来,那些骂声才渐渐歇了——原来那不是网友良心发现,是政策先缴了“道德裁判”的械。
“所以这政策……”他试探着开口,晨光透过窗缝照在平板上,“是把‘道德’从官僚手里抢回来?”
“抢回来给老百姓自己掂量。”张亚洲合上茶盏,杯底的茶梗恰好摆成个“民”字,“你父亲年轻时在孤儿院待过,最懂饿肚子的人顾不上什么‘规矩’。他要的不是让谁多快活,是说‘只要没害人,活下去的方式就不该被定罪’——这话一落地,旧官僚手里那根‘道德棍子’,可不就成了烧火棍?”
武新宇的指尖划过“拉帮套合法化”的政策原文,末尾那句“尊重特殊时期生存选择”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他想起父亲离京前塞给他的小册子,扉页写着“权力最忌垄断定义权”,尾页的钢笔字迹突然在晨光里变得清晰:“所谓守器,不是攥紧权柄不放,是划清哪块该民众自己掌舵,哪块必须扎紧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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