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连踏张的强弩都用上了,也是让弩手不必瞄准直接抛射,足以对至少两百步外的敌人形成威胁。
张合当然也会指挥堵在后面无法上前肉搏的战船放箭助战,但无奈张合一方的战船是普通粮船改的,论对射时的防护力,绝对要比太史慈弱一大截,对射起来非常吃亏。
无数张合部曲堵在那儿白白挨射,不时惨叫落水,急得张合心如火焚。不管不顾喝令前军桨橹并用,再配上顺流而下的水流冲力,直接撞击敌船,试图冲得更深入,把全军都拖入肉搏。
而对面的陈到,也是见招拆招,看到敌船疯狂试图穿插,他反而把战船一横,几艘艨艟就把漳水河面堵了,不让敌人渗透通过、形成局部以多打少,就以一线士卒死死顶住。
虽然前排战船上的士兵死伤会比较惨烈,虽然敌船还是有能够靠撞击渗透进来的,但至少战线可以维持得更久。
而且太史慈在后面坐镇,也会及时观察陈到的情况,适时允许前排战船在必要的时候撤退——只要后面的友军战船已经重新摆好了迎击的阵势,前排撤退的战船,完全可以从后军阵势留出的甬道中穿过。
这也是水战比陆战有优势的地方,陆战前排如果要撤退,很容易把后军阵脚冲乱,但水战就那么几艘船,士兵们不可能脱离战船随便乱窜,撤退就显得更有序,更容易形成有梯度的节节抵抗。
尤其是擅长水战的南方军队,在船阵列阵方面都是下过功夫的,如何列阵,如何留出甬道,如何有序进退,里面都是学问。
相比之下,张合高览这方面就完全不懂了,只是一顿乱拳。
……
漳水河面上的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太史慈带着不到六千人,顶住了张合高览两万人的混乱冲击。
目前为止,双方的交换比还是太史慈绝对占优。甚至可以说,如果太史慈能把这个伤亡交换比一直保持下去的话,他甚至能在自己团灭之前把张合高览部灭了——可惜实战不是打游戏,太史慈也没法一直保持住这个交换比。
因为张合高览人多,被堵在那儿打成了车轮战,张合的后军此刻体力还非常充沛。
而太史慈的部队在有序的节节抵抗之下,虽然杀敌无数,可大部分人体力都进入了衰退期,如果再打一个时辰,双方说不定就会打成平手,再拖得更久,太史慈一方就会危险。
如果没有援军,太史慈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己方体力耗竭之前、先把敌人的军心士气打崩,打得敌人自行四散溃逃。可惜这也不可能做到,因为张合高览是依托围城大营而战,后方稳固。
而且张合顺流而下冲击,他手下的将士就算士气崩溃、不再操船,船也不会自行撤退,只会继续撞上来、堵在那里。
张合麾下的士兵,绝大多数是不会操船的,只要掌舵摇橹的水手不撤,那些普通的旱鸭子战兵想撤也不知道怎么撤,除非弃船跳河。
“这张合虽然不习水战,但是在催逼士卒卖命方面,倒是有点建树,被杀得这么惨烈了,还能死战不退,他是专门挑了不会驾船的士卒当战兵吧!想跑都跑不了!
这仗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否则我军迟早体力耗竭,连个轮换的都没有,还是先按计划假装不敌后撤,把张合高览再勾引到下游一些,给王门和张南袭击赵叡和吕威璜制造机会。”
太史慈审时度势,决定暂时往下游退却,拉开一点距离,也给友军创造机会和空间。
太史慈的指挥非常有序,撤军的时候,刚才打先锋的陈到部,因为第一波里就消耗得不轻,已经提前通过友军船阵之间的甬道,躲到后方了。所以撤军的时候,陈到能第一个走。
太史慈自领中军,稍稍抵抗了一番,然后也有序退走,留下完全是生力军的田豫断后。
太史慈就这样假装增援南皮不力,一边撤退,一边还把此前装模作样带来的“给南皮城运送增援粮草”的“粮船”放火烧了、就地抛锚,在漳水河面上形成了一堆火堆,阻拦张合的追赶。
张合高览越追越乱,一边顺流而下一边还要躲避火船,己方的船阵被拉扯得愈发混乱。
时间眼看已经过午,张合船上的了望手,忽然看到了一些新的敌情:“将军,东岸有敌军步骑增援!征尘很猛,看不清敌军多寡!他们直冲城北的围城营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