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孟千舟心情波澜起伏,难以言喻。
他站了
иǎn
片刻,才道:“蜀桐做事怎么这么不当心,眼下虽然过了立春,但天气还冷,窗户这么开着,也不怕陛下着凉。”
他正要走过去关上,却听见身后传来谢景的声音,“是我叫蜀桐留一扇的。”
孟千舟顿了顿。
谢景并未抬首,等写完笔下这行字,才道:“起初也觉得冷,不过时间久了,反而觉得开窗通风有利于静心宁神,就叫蜀桐一直开着了。”
孟千舟一时无言,默默缩回了手。
“陛下在临什么帖子?”
他没话找话地走了过去,余光一瞥,顿时皱起了眉,“《中郎帖》?此帖过于哀痛……陛下怎么突然临这个?”
“这副字帖一直放在库房里,积灰许久,年前清点的时候看到,便叫保宁拿过来翻一翻,总不好叫它一直埋没。”
在他来之前,谢景已经临写了一个多时辰,正好有些累了,顺手把笔搁下。
“你坐吧,我有话问你。”
孟千舟心里一跳,这一路上他最怕听到谢景的这句话,但又明白,这一关无论如何躲不过。
他缓慢坐下,蜀桐进来奉了杯茶,看见他仍旧是笑脸盈盈的,大约是觉得时隔两个多月,孟大人终于回京,这下陛下也不会太寂寞。
“雪关一带是宸王的地盘,你是我钦点过去的人,恐怕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谢景吹去茶面的浮沫,缓缓问,“此次出行可还顺利?”
见他只是寻常问话,孟千舟松了口气,但心里又沉甸甸的。
“我并不过多插手军中事务,凡事多看少做,他们纵然知道我是钦差,但只要抓不住我的错处,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挑了几样重要的事情说了,其实这些信中都曾汇报过,只是现在说得更详细些,以免遗漏。最后,他道,“都是为了朝廷,所以几遍两方看不顺眼,倒也相安无事。”
谢景沉默了片刻,把茶盏放到一旁,“你以前从不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孟千舟心里顿时一揪。
“既然你不想和我说别的,那咱们就来聊聊正事。”
谢景沉声道,“这件事我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过一遍,但具体如何,我要听你亲口说。”
香炉白烟袅袅,寂静无声。
他话音落下许久,孟千舟也把茶盏慢慢放下,不轻不重地呼出一口气。
“臣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道,“是臣犯了糊涂,陛下所听一切属实,臣甘愿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