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那人抬手托起了她的脖颈,温声命她,“抬头。”
青瓦楼不知何时多了一面立着的铜镜,此刻她一抬头便看见了自己在铜镜里的模样。
铜镜中的魏国少女仍旧跪在地上,一件素白单薄的衣袍蔽体,伤痕也都在背后,看起来完好如初,与寻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身旁的公子金尊玉贵,举手投足都是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穿戴整齐高贵,便尤显得她轻荡不堪。
可是那个人,再不会说什么“留下来,我娶你”的话。
她眼底沁泪,不敢再看。
那人却偏偏要她看。
那修长冰凉的手从后面扣住她的脖颈,继而抬起她的脸来迫使她直视铜镜。
她在铜镜里看见那人自案上拿起了狼毫,就用那狼毫蘸着药粉往她的伤口抹去。
她躲着,避着,那人只需单手扣住她的腰身,便叫她逃脱不得。
“你敢动。”
那人轻描淡写地威吓她。
他惯是不怒自威,小七脸色煞白,滚下泪来。
那人慢条斯理地吩咐,“看着镜子,不许哭,不许动。”
那冰凉的狼毫蘸了朱砂在她素白的袍子上勾勒描画起来。
小七身上微微战栗,那人笔尖一顿,“敢动。”
她咬着牙强忍不适,不敢再动。
那人落笔生花,竟在她袍子上画起了朱红的木兰。
他的笔尖碰到哪里,哪里便起上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
从腰后勾出一条玄黑的枝桠来,绕至领口绽开两朵,腰身一朵。
勾勒,晕染,着色。
妙手丹青,笔底春风。
他把她当做了绢帛。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他画的木兰多好啊!
玄黑的枝桠,朱红的花萼,墨绿的木叶,就与那把木梳画的一般无二。
不,他画的比木梳上的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