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都要比。”楚时已经坐上轮椅，将自己背过身去不理弟弟，“可能因为你在战场上是个胆小鬼吧。”

“……去你妈的。”

“我妈就是你妈。”楚时面不改色。

“我去你的，楚时。”楚羽腿没受伤，能跑能走，他作势要在后面踹上一脚，但还是没有实施任何恶行，“楚时你是造了多大孽，头发都剔完了。我头顶缝针都没有剃发，这叫微创技术。”

说着，楚羽朝哥哥做鬼脸。

楚时也不知道，大概自己伤得重，治疗时麻烦就剃去了而已。

别看楚羽能满屋子溜达，和害羞的护士小姐搭讪聊天，和年轻的医师称兄道弟，好像没怎么受伤。

事实上楚羽的颅骨修复手术长达几十个小时，他好像是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了，医疗团队不得不把数块忆金属焊接上去，帮助他的脑袋回到原来的形状。

“所以你们术后体重各增加了，别担心，随着一些辅助配件慢慢被取出，会恢复到受伤前的正常水平。”医生说。

五六个人围着楚时，给他更替石膏包扎。楚羽长叹一声：“楚时你这段时间小心点，不然我两百多斤的一拳下去……保准把你的石膏打碎。”

楚时冷哼：“打的时候戴好头盔，否则我会夹扁你可怜的脑袋。”

于是楚时和楚羽给彼此起了新的绰号，楚时是岩石骨头，楚羽是钢铁脑袋。

再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来探视。楚时记得伊藤株式会社和军用科技分别来拜访过，那是瓜分军火产业链的两家巨型企业。只是两家财团都奔着楚羽来，而不是他。

他们先后在会客厅里见了楚羽，大概因为楚羽伤的轻，还能够继续战士生涯。那些时候楚时都在楼上，他坐在轮椅里，面朝白色的悬崖和蔚蓝无际的海一言不发。

楚太太不喜欢那些功利得过于明显的拜访……带着昂贵的礼物，打着满腹算盘，计划着如何让楚羽再次献出他们年轻的生命。于是那些时候她会去康复训练室看看楚时。

直到有一天，楚时自嘲地笑了。

“妈，我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东西。”

莫岚在查看监控楚时康复情况的数据报表，手指微不可见地一滞。

紧接着她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口吻，“是吗？丢了什么。”

“时间。”楚时解释道，“年的几个时间节点突然想不起来了。……妈，我真的飞过荣光之门吗？”

“飞过啊！你连这个都忘记了。”一张晴空与战机的合照在莫岚指尖展开，她低头假装忙碌，嘴上温柔地叙述着，“我和你爸那天盛装打扮，出尽风头，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亲人和朋友羡慕我们呢。”

“原来是这样。”楚时淡淡地应了一句。他盯着那张照片却想不起一点儿那天的任何细节，医生说是战争带来的心理创伤，导致一部分美好的记忆会消失，好吧。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节点，他不记得沙湾战役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莫名其妙获得了功勋，歌妮·安德鲁斯小姐去世前他献出自己的熔岩子弹带她去了莫比斯大厦，可从无尽特区回来以后呢，发生了什么？难道就直接前往中子洲了么？……

看来年是他受战争创伤最严重的一年。空闲时楚时会查资料，数据和研究结果表明和战争带来肉体创伤同样难以治愈的是心理创伤，失眠，幻痛，记忆破碎，应激综合症……很多种症状，看来很符合他的情况。

至于楚羽，楚时变得不爱和弟弟说话，他不知道楚羽有没有丢失记忆，大概没有吧，否则阿羽不会被那些财团如此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