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样固执,偏执,一根筋的人群中,还有一种极品人士的存在,那就是疯子。
疯子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外人说什么对他们都是无用的,所以……他们也很难被言灵幻境所影响。除非你能打开他们的心灵之窗,并对其心灵产生暴击。
很显然,周桃之就是这种人。而且他品境极高,自然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被说书人拉到特定的情境之中。
“唰。”
周桃之大咧咧地坐在了说书人对面,而后指了指供案上的两块灵位牌,这才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的两位好友都要歇息了。你想要什么,快点说吧……!”
说书人安静地瞧着他,笑道:“我不说了吗,我不想要你的法宝,也不想要什么丹药,只想要一个真相。”
“呵。”
周桃之端起茶杯,冷笑一声:“做人不要太好奇,很多真相都是涉及到生死的。”
“你说得没错。”说书人微微点头:“就比如,我自己身上的真相,就涉及到很多人的生死……!”
周桃之感觉对方说话云遮雾罩的,就连自己这个疯子也跟不上他的节奏,所以心中顿感有趣:“你身上有什么真相?说来听听!”
“你看,你这不也好奇了吗?”说书人笑着反驳。
周桃之顿时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你到底说不说?!”
“嗯……!”
说书人故意拉了个长音,而后便扭头看向供案上的灵位牌,目光有些失神地问道:“周桃之,你可知晓最近的虚妄村中,发生了很多大事儿吗?比如,村中有一个内鬼,在死祭日的前夜,帮助一名死囚越狱了,而且还杀了很多狱卒……!”
周桃之就像是有多动症一般,坐在蒲团上完全安静不下来。他一边捋着凌乱的白发,一边顺嘴回道:“老夫虽很久都没离开过桃林小院了,但每日来这里挑战棋局的人,倒也不算太少……此等大事儿,我当然也有所耳闻了,只不过,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昏暗的内堂中,说书人逐渐收回目光,他的脸颊在白灯笼的映射下,愈发变得阴狠毒辣,并一字一顿地轻声问道:“若我告诉你,那个帮助死囚越狱,并杀了很多狱卒的内奸……其实就是我。那你觉得,这个真相是不是会牵扯到很多人的生死?”
当面承认自己是内奸?!这踏马到底是什么操作……即便是已经疯了很久的周桃之,在看到说书人的表情,听到他的话语后,也不由得有些发懵,表情十分茫然。
“我就是那个内奸!是我暗中给了那名死囚通神散,并告知他龙柱的具体位置,让他潜入阵眼室,破坏了大阵……而后杀了守夜的狱卒,并最终成功逃脱。”说书人故意将越狱的细节说得很细,几乎是完整还原了自己当天的经历:“呵,若想救那名死囚,最难的其实是要拿到通神散,而这东西就只有李尹两家存有。我暗中筹备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李尹之争的当日,李泰山赢了尹弘,令尹家大乱,而后我才找到一丝机会,暗中潜入尹家丹殿,窃走了通神散……而后,尹家全族迁徙,这通神散被窃便死无对证。哈哈,这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擦屁股啊……只不过,那名死囚过于蠢笨,竟在躲避狱卒时,在阵眼室中留下了几枚脚印,为巡堂提供了查案证据。”
“不过这也没关系,巡堂那群蠢货,即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老子就是内鬼。”
周桃之木呆呆地瞧着说书人,眼神变得有些涣散,似乎一时间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并且为什么要向自己坦白内奸的身份。
你踏马就是要自首,那也不应该来找我啊……周桃之疯癫的大脑,已经开始无规则地沸腾了起来。他逐渐变得执拗,不停地在心里狂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为什么……?!”
不过,他陷入到费解的情绪中时,却也已笃定对方没有撒谎。他认定眼前的这位书生,就是虚妄村中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内鬼之人。
这种笃定,主要来源于说书人刚刚讲述的细节。周桃之虽然疯了,但却每天都会设下聚宝棋局,也经常有人来这里尝试、围观,并且这些人不是悟道院的传道先生,就是品境极为出色的求学之人,身份都不低。他们在聊起村中最近的热点时,也都说出了很多隐情。而说书人的那些细节,与周桃之无意间听到的线索,都是十分吻合的。
疯子既固执又偏执,他们在一件事情上的思考,往往会比正常人还一根筋,还愿意一条道走到黑。所以,他越想就越觉得,说书人就是铁打的内鬼。毕竟他连怎么偷的通神散都说得一清二楚,且与尹家全族迁徙一事,严丝合缝,逻辑严谨。
堂内,昏暗的烛火泛着轻微的燃烧声响,周桃之抻着脖子,目光极为专注地问:“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些?我怎么看你……一肚子坏水啊!你是不是想害我?!”
“你有两位朋友,一位叫李风沉,一位叫薛雀。你还记得吗?”说书人目光阴邪地问。
“记得啊,他们不是就在这儿吗?!”周桃之赶忙抬起手臂,指着供案方向:“你看,他们就坐在那儿喝茶啊。”
“你的挚友薛雀,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男孩,你知道吗?”说书人问。
“放屁!!!薛雀修的是佛家之道,要戒七情六欲,他怎么可能有一个孩子?!”周桃之登时激动地反驳道:“你到底是谁?!快说,不然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