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去瞧热闹吧。”王国光眉头一挑,乐呵呵的说道。
陛下,是个爱瞧热闹的人。
王国光猜的没错,朱翊钧的确是去瞧热闹,不过去的地方,却不是在京师,三月二十三日,又到了每月一次前往宜城伯府的日子,按照之前朱批,二十四日是廷议休沐之日。
朱翊钧要去操阅军马,而后再前往西山宜城伯府,随后前往西土城瞧热闹,而这次随行的仍旧是王皇后,至于李敬妃和刘昭妃,则没有这个资格,他们是妃嫔,不是正妻皇后。
王夭灼在北大营的武英楼,也不觉得无聊,拿着千里镜,看着夫君在校场上策马奔驰,陛下一直十分在意的骑射,终于可以做到十矢九中了,每一次骑射命中,都会引得阵阵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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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一大早,朱翊钧就带着张居正和王皇后前往了西土城。
西土城,大明迁南衙势要豪右之家充实京畿的安置区,所有人都选择了交钱入京安置,而不是去辽东,在缙绅豪右们看来,辽东,不是人呆的地方,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闯关东去。
所以西土城也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朱翊钧的打扮是贵公子,再加上身后跟着缇帅赵梦佑等一行人,俨然就是个纨绔大少的扮相,他入城的时候,拿出了信牌,蓬莱黄氏山东豪商,是朱翊钧出门在外的身份。
朱翊钧今天要看的热闹,是一个南衙存在了一百多年的诗社,名叫青莲诗社,今天在西土城有个诗会要办。
“冯伴伴这把燕兴楼开到了这西土城来?厉害呀。”朱翊钧在一个很是气派的五层五座的阁楼前停下,看着那个燕兴楼牌额愣了愣神,冯保居然是个很擅长做买卖的人。
燕兴楼的寓意是燕府兴旺,创立于永乐年间,原来是招待藩国使臣,后来破败多次转售。
现在这个牌子又到了皇庄。
冯保满脸堆笑的说道:“皇爷爷,穷则思变,现在亏空了,得想办法弄银子才是。”
南衙的投资刚刚开始,内帑在皇帝大婚后,就有些亏空,倒是不用去国帑乞讨,每月皇庄的利润就足够内帑支取了,皇庄的买卖都是托名豪奢户在做,燕兴楼几经转手,到现在大明势要豪右,除了文华殿上坐着那几位,谁知道燕兴楼底细?
信息茧房,无处不在。
这燕兴楼当真豪奢,这五层五座都有廊道连接,毫无疑问,这就是西土城最大的销金窟。
“五楼雅阁贵客十二人。”揽客的伙计拿到了请帖查验了信牌后,大声的吆喝着。
燕兴楼是内署的地盘,而这个西土城分号也是如此,在皇帝要过来的时候,所有的护卫打手,都换成了缇骑,冯保对保护陛下的安危,大抵是有一些不自信的,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陛下的安保由缇帅和内番一起完成。
朱翊钧靠在椅背上,看着袅袅升起的香薰问道:“冯伴伴,这一人在这里玩到尽兴,那得多少钱?”
“平均算下来一个人得这个数。”冯保伸出一只手说道。
“五十?”朱翊钧疑惑的问道。
冯保叹了口气说道:“五百两。”
“你这是宰客啊,你就不怕他们去顺天府衙门告你去?奢侈啊!”朱翊钧一听,倒抽了一口冷气,太贵了,这得五万斤的猪肉了,这帮南衙过来的大户,真的是太有实力了。
南衙缙绅比北方缙绅更富,这直接反应到了精纺毛呢这个操盘手都看不懂的买卖里。
南衙缙绅开始入场后,直接把精纺毛呢的价格重新定上了二十两银每尺,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数以百万的银子入场了。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开门做生意,都是自己乐意,越贵,越觉得值。”冯保念起了生意经,这买卖他还真的经营的很好,这些有实力的主,看中的就是这个贵,不贵人家还不来呢。
朱翊钧靠在椅背上,和张居正聊到了王国光和张学颜,而缇帅赵梦佑,专门出去转了一圈,确定隔墙无耳后,站在一个奇怪的位置,扫视着整个燕兴楼,几个缇骑在奇怪的角度随意的站着,监视着一切可疑之人。
“陛下多虑了,王次辅也是签了字的,他家里老实交税,分文不欠,别人却在欠、却在偷,王次辅心里肯定不乐意,人不患寡患不均。”张居正清楚了陛下的顾虑之后,有些啼笑皆非,他的确在皇帝大婚之后,就有了隐退的想法,可是,他走得了吗?
如果能走,嘉靖三十三年离开,他就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