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念叨的外号,让朱翊钧有些意外,居然是天下太平。
“嗯,宥尔无罪,王御史,你答应她的条件如数兑现。”朱翊钧看了看侍女,承认了侍女在这次抓捕宿净散人的案子里的功劳,确定不对她进行问责,一应承诺都会如数兑现。
“臣遵旨。”
“王御史,你承诺给她安置到哪里去?”朱翊钧略有些好奇的问道。
王谦也没有藏着掖着,回答了自己问题十分明确的回答道:“送永升毛呢厂做织娘,换个身份,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她肯吗?做织娘很是辛苦。”朱翊钧又不是五体不勤,按照解刳院的划分,织娘也属于中度劳动者的范畴,也是个很累人的活儿,那个纺车不是那么好蹬的。
王谦俯首说道:“那也比伺候人轻便,臣给她的钱,就是个金山,也有坐吃山空的那天,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营生,至少能活的随心一些。”
“倒是个明白人。”朱翊钧点头说道:“宿净散人案的一切花销都到内帑来报销,如数报销,实报实销,不要故意削减,更不要让宫里盘账的内帑太监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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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内帑太监也要度支盘账,王谦报的多了,宫里的帐就没法走,报的少了,报账就没有意义了。
“啊?”这次轮到王谦目瞪口呆了,皇帝抠门的性子,已经不是什么机密了,从抠门皇帝手里抠一点银子出来,那都是难如登天。
这次行动,王谦至少花了七万两银子出去,皇帝居然要给他报销!
天大的奇闻!
“不愿意吗?”朱翊钧看着王谦似乎不在意的问道。
“愿意愿意!”王谦忙不迭的点头,甩了甩袖子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臣叩谢陛下皇恩!”
“孺子可教也,免礼吧,朕回宫了。”朱翊钧离开了燕兴楼,从后门走的,后面通着临御街的民舍,到了御街坐上不显眼的车驾,回到了皇宫之中。
而王谦回到了家中,依旧是啧啧称奇,他将今天发生的事儿,都讲给了王崇古听。
“爹,这钱孩儿拿的对不对?”王谦疑窦重重的问道,他下意识的觉得该拿,回到家也觉得该拿,可是他还没完全想明白,为什么该拿,只是觉得应该,就那么做了。
“该。”王崇古十分确定的说道:“儿呀,你记住,为上者其实也不难,就四个字,赏罚分明而已,让皇帝赏罚不明的人,都是佞臣,佞臣当诛。”
“赏罚分明而已,这不是六个字吗?”王谦掐着指头一数,明明是六个字!
“取环首刀来!今天必须要清理门户了!”王崇古一听就觉得脑袋嗡嗡疼,这孽畜,今天必须要收了他,刚刚立下了天功回家,就开始气老爹了!
“爹爹爹!四个字四个字!”王谦立刻选择了认怂。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王崇古有些奇怪的问道。
自己儿子不贪财,因为自己家里钱太多了,那都不是够花,是太多了没地方花,王谦从府上支七万两银子,甚至都不用王崇古同意,因为王谦一年的度支就超过了十万两。
“孩儿就是觉得,拿了陛下的钱,就是给朝廷办事,给陛下办事,不拿陛下的钱,那就是给自己办事,性质完全不一样,孩儿做的事儿毕竟见不得光,毒杀张四维闹到了廷议上,若非陛下庇佑,孩儿已经入天牢了,别说当官了,就是能不能活着都两说。”王谦详细的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王谦认真想了想补充道:“银子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有那个凭证,能证明,是臣子给陛下尽心,这就是书证,孩儿就是这么想的。”
“陛下说的没错,孺子可教也,咱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你想的很对。”王崇古坐直了身子,看着王谦十分严肃的说道:“儿,你记住了,把这话刻在心里,日后办事,心里要念叨四个字,恭顺之心,可护你一生平安。”
“咱们是聚敛兴利的佞臣、孤臣、独臣,能依仗的只有陛下。”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这句话,知道吗?你看,这个宿净散人,就是骗人骗久了,把自己给骗到了,还掐算一下,简直是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