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英和王玲早就红了眼眶,黄英用袖子擦着眼泪,话都说不连贯了:“回了城里……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也看好土豆……”
王玲跟着点头,泪珠啪嗒啪嗒掉在衣襟上,抽噎着说:“冬天记得穿厚点,别像在这有空真的要回来看看,我们还在这儿呢……”
顾从卿看着眼前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发紧,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往每个人碗里倒了点热水,声音有些沙哑:“放心,忘不了。
信肯定会写,等你们将来回城,咱们一定再聚。
这儿的日子,我记一辈子。”
煤油灯的光昏黄摇曳,把五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挨在一起。窗外的虫鸣低低的,像在陪着他们,度过这难舍的最后一夜。
顾从卿看着眼前红着眼圈的几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他拿起炕桌上那几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高中课本,指尖摩挲着泛黄的纸页,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你们接下来还是要好好复习。
之前高中课本上的知识都讲完了,习题你们也做了不少,接下来就按我给你们规划的来,好好巩固。”
“那些典型题要经常练,翻来覆去地做,直到闭着眼睛都能想起来解题步骤。
该背的公式、定理、课文,也得常拿出来温,别让脑子生了锈。
多看书,不光是课本,能找到的课外书也多读读,拓宽点思路。”
他说得认真,像是在叮嘱一件天大的事,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心上。
“你们一定要信我,”顾从卿的目光亮起来,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的日子。
“咱们国家是在往前走的,一直在发展。
一个发展的国家,怎么可能缺得了受过高教育的人?
我总觉得,总有一天,国家会重新恢复高考。”
“到那时候,”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恳切,眼神里满是对伙伴们的期许。
“你们就有机会考大学,就能堂堂正正地回城,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所以现在千万别松劲,把底子打牢了,机会来了才能抓得住,知道吗?”
秦书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把桌上的课本往怀里拢了拢。
李广抹了把脸,刚才的哭腔变成了带着劲的鼻音:“嗯!听你的!”
黄英和王玲也止住了泪,眼里重新燃起了光,用力“嗯”了一声,像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约定。
把复习的事交代清楚,顾从卿起身走到墙角,指着堆在那里的物件,:“这些东西我和土豆带不走,都留给你们。”
他先指了指靠墙的水盆和水壶,搪瓷的盆沿虽有些磕碰,却擦得锃亮,伸手敲了敲水壶的外壳,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和土豆用的这俩,你们别嫌旧,回头洗洗就能用。”
说着又扫过屋里的木柜和零散的杂物——针线盒里还剩半盒针,铁皮饼干盒里装着没用完的火柴,甚至连窗台上那只养过蒜苗的瓷碗都算在内。
“这些零零碎碎的,也都留下。
柜子你们四个看看谁用得上就搬回去,放个衣物粮食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