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她已经死了!死了!”
这一次,继母和何欢也都跟着愣住了,睁大双眼看着爸爸大发雷霆。
“你从小把家里的关爱全都占尽了,还对你姐姐那么苛责,你怎么敢的何欢!”
爸爸说着又要找何欢算账,继母又一把拦住了他:
“你冲孩子发什么脾气,如果不是你处处苛责何珍,轮得到何欢对她指手画脚吗?!二十年你都没说过半个不字,现在人死了你倒马后炮了?啊?!”
继母真是伶牙俐齿,我这种唯唯诺诺的性格,即使再生气也说不出这番话来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
继母的一番话深深地刺痛了爸爸那张虚伪的面具。
他怒不可遏,指责继母从小到大把我当成佣人一样地使唤。
继母回怼父亲从没拿我当做亲女儿,一口一个克星地辱骂我。
真是好笑,我活着的时候,这个家里从来都容不下我,可我死了,他们连吵架都句句不离我。
这家里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
我飘荡在爸爸的身后,看着他们这一家人突然反目成仇,心中却一点涟漪都没有。
9。
我死之后的第七天,按习俗,是该下葬的日子了。
那天天阴沉沉的,起了一层朦胧的浓雾,看不清周围人的脸。
爸爸作为父亲,还是来到了现场。
他穿了一件精干的黑色西服,手里拿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我认出来那是从别的照片上截下来的,应该是老公带我出去玩替我拍得,我笑得很开心。
“我从没见她这么笑过。”
爸爸痴痴地抚摸了一下相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在后悔么?
不觉得太苍白了吗?
我飘忽在他的头顶,心中木然,也一并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只有在看向老公的时候,我才会心中隐隐作痛,尽管我已经只剩下了灵魂。
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坐在灵车上,眼神呆滞,胡子拉碴得看上去就像个中年男人了,我多想过去摸摸他的脸啊。
“我欠她的太多……要谢谢你,是你给了她这么好看的笑容。”爸爸突然对老公说。
老公依旧抱着骨灰盒,一言不发。
灵车里凝结着一股浓重的死气,我不喜欢,那就像是二十多年来一直缠绕在我心头的气息。
下葬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雾也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