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十听到此,这便立刻哀声大叹。“真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本王这么多的皇兄皇弟,并着众多皇妃跟老臣们,也是全都想尽了法子。大家对父皇的病都是诸多猜测。可经过八哥跟十一弟打架,又见着那些个宫女太监们被剪了舌之后,大家心里多少都存了一分顾忌。这若是猜错了父皇的心思,惹得父皇不高兴了,小则失了皇帝之宠,大则抄家灭族。所以,哥哥们纵是再难受也好,也是断断不会去做那出头之人。”
也就是说,这事却真是极为难办的。
鱼青鸾喘了口气,这便将被窝里的汤婆子取将出来,递了给柳绿。柳绿接了,赶紧又去给汤婆子换了些热炭。一番整治之后才又重新将汤婆子送回鱼青鸾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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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久不言语,一屋子的人却是急得狠了。秋花急道,“青鸾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
鱼青鸾见一众人等全都肃然而立。这便淡淡一笑,道,“病无不可对人言。除非皇帝压根就不是生了病。”
凤十闻言,只抄着手长长一叹。“青鸾所说有理。咱们兄弟也曾这般猜测。可猜测到底不过只是猜测,都是座不得实的。最多再过三日,便会有数批人马直抵帝都。这若是八哥仍一意守住凤舞殿,只怕双方冲突起来,总是不能得了好去。”
鱼青鸾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沉默了许久,这便缓缓的抬头。道,“可纵是错揣了圣意,也要试一试。总不成说就要九爷一直在凤舞殿里头呆着。他真若是瞧见了不该瞧的东西,皇帝出关前把他给灭口了,也是不无可能。”
凤十似乎愕了下,他急急摆手,高声否认。“父皇绝不会这般对待九哥!”
“谁也不知道皇上会做什么事!既然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他连免死金牌都请出来了,可见其决心有多重!皇帝表面看来仁慈和善,可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你知,我知!你怎能指望这么一个变态,会对自个儿的儿子有舔犊之情?”先前她忽略了在这么一个社会,皇帝的面子是何等的重要。
重要到他可以放下所有的政事不理。更重要到可以剪断旁人的舌头。还重要到连宫外即将发生暴动,他也无动于衷。
这样的人,对于悍卫自个儿的尊严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怎么就不会为了隐瞒这事而把凤九给杀了?
这么一想,这事便更加势在必行。
“咱们听鱼姑娘的。”古凌冲着凤十飞快的道。
他一说,柳绿等人也跟着齐声道,“咱们也听鱼姑娘的!”
凤十见他们心意已决,这便也长长一叹。“罢了!你鱼青鸾总算与我是生死相交一场,这事,凤十也听你的。”
他说,生死相交。
瞧着一众人等面上毫不保留的信任,鱼青鸾深吸口气。这才细细的对他们将法子说了。
当天下午,守住凤舞宫的禁军忽而见着皇宫的西北角竟起了熊熊之火。那火并着浓烟直入青霄,在重重的楼宇之间,如同一条火龙冉冉升天。
彼时各皇子跟大臣们都跪在凤舞殿前。太子见着这番景象,心中略动。这便扬声高喝。“来人!快去止清殿救火!这若是伤着了太上皇,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众人闻言一惊。皇宫西北角,恰正是太上皇的居所,止清殿的所在!平常皇帝怎么也不肯教人踏足止清殿一步,这会子怎么就走水了?
太子这么一喊,众皇子也不跪了,这便也跟着大声呼号。
“太上皇还没出来。这可怎么是好!火势太大了!”
“太上皇!您怎样了!您人在哪儿,您出个声!”那声音一道接着一道,透过重重的禁军,一直传入了凤舞殿。
彼时,大臣们听见皇帝宏亮的怒吼声,他先是踢倒了杯盏桌椅,然后砰的一声踹倒了凤舞殿的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皇帝人便已经冲出了凤舞殿。
大臣们抬眸瞧向皇帝,但见皇帝依旧一身明黄凤袍,随着他的跑动,那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头上戴了一顶明黄软帽。那帽子与衣服极不相衬。教人甚觉怪异!眯眼细瞧时,但见皇帝的帽沿底下,竟是隐约可见一个大大的光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凤舞,男子情愿自尽也不愿剪发。可如今皇帝却被人剃了个大光头!这却怎么教他出来见人?
许是跑得急了些,皇帝头上的帽子竟在此时被风刮落,众大臣这才瞧清,皇帝非但被剃了个大光头,那头顶竟还被人烫了九个香疤!那香疤三行三列,在他脑门上规整排列。
香疤的前方,隐隐竟写了四行小字。鱼南风只瞧了一眼,便将头垂落下去。那四行小字写的是: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