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法显知道这或许是有争议的,是错的,是不对的。
从他听从寺内安排,选择收下李戟川为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回头的机会。
阮蔚笑了,笑得克制不住。
她弯下腰,喘息了好一会,“这种大义,是屈辱的。”
“若是战死,倒还称得上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可这为了避战所以献祭邪神,这样的死法,恐怕没有一个正道子弟会觉得荣幸。”
“他们救了这座城,也救不了自己了。”
所以萧玄同潜意识的厌恶这里。
他是‘自愿’的。
却也不是自愿的。
法显似乎被她的话震住了。
好半晌,这片粘稠的空间里都没再回荡着他的声音。
阮蔚幽幽然道:“你们这种人啊,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她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长到像是想把这一辈子的晦气都叹出去。
法显所代表的伏龙寺激进派,一度让阮蔚幻视天命。
阮蔚一直都想不明白。
若是天命一定要捧出一个天命之子,为什么这条道路上一定要有蓬莱,一定要有通州的那群嫡传们做炮灰、打下手。
后来,通过这一世和嫡传们的接触。
阮蔚才终于明白。
天命必须这么做,因为——
傅弈并不是最特别的。
他也不是最特殊、最出色、最让人意料不到的。
傅弈是纯善、正直,这两点,又恰好符合天命的喜好。
天赋出众之人,漫天嫡传皆是如此。
论心性坚韧,有望溪行;论诡智多谋,阮萳之、姜榕榕都可堪一二;便是善忍善算,喻之椿也不是草包——
天命只是选择了傅弈,这不代表,其他人不如他。
但很显然。
它傲气十足,它将一切美好都堆砌在了傅弈身上,它要让自己的选择显得十分的与众不同、超凡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