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迟早都要死,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有姓刘的陪着你死,你怕什么。你应该换个角度想,这一把值了!窝囊了一辈子,老实了一辈子,好歹最后时刻当了一回汉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什么可遗憾的。”
秦大人哭笑不得,“陈狱丞似乎看不起老实人。”
“你错了,我一直都很尊重老实人。前提是,老实但不窝囊,老实但不憋屈!该反击的的时候就要反击,而不是一味退让。正所谓,退一步心肌梗死。”
秦大人摇摇头,“老实的本质,就是窝囊。老实而不窝囊,是不存在的。你骂老夫是老实人,老夫谢谢你。没有错,过去老夫的确太过老实。”
陈观楼挑眉一笑,“我们不必争论老实跟窝囊的关系。总而言之,你报了仇,没有遗憾,想开些。到时候坦坦荡荡上刑场,让众人看看什么叫做爷们。砍头,没什么可怕的。你要相信刽子手的手艺。”
“老夫没有怀疑刽子手的手艺,老夫也不害怕。是你一直在老夫耳边叨叨叨,张口一个砍头,闭口一个砍头。老夫本来不怕,被你反复提醒要砍头,反而生出了几分胆怯。陈狱丞,你做个好人,就别再提砍头二字,可好?”
秦大人真诚恳求,他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陈观楼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
他本意是宽慰对方,安抚对方,纾解对方的心理。却没想到适得其反,人家嫌他话多。
他叹了一声,“行行行,我再也不提了。记住,有任何需要跟狱卒说一声就成。”
“我想见我家人。”
“你跟狱卒说,让他们替你打报告。申请报告通过后,自会让你跟家人见面。”
陈观楼摆摆手,离开了甲字号大牢。
接下来,他继续巡视丙字号大牢。
他看到挂着药房学徒腰牌的狱卒,在给牢房里面的犯人换药。
他走上前,问道:“什么情况?是受刑了吗?这么严重。”
狱卒告诉他,“启禀大人,犯人没有受刑。犯人来的时候就这样,据说是被苦主打的。”
“打得这么惨?什么仇什么怨,半条命都打没了。”
他瞧着犯人扭曲的四肢,红肿溃烂的脸颊,受伤的眼睛,还有身上各处刀伤。这必定是有深仇大恨,杀父杀母杀妻的大仇,才能在六扇门的眼皮子底下下此毒手。
“六扇门没管管吗?”他很好奇。六扇门真就眼睁睁看着苦主殴打犯人而无动于衷。
狱卒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苦主是勋贵。”
啥玩意!
陈观楼惊了!
好歹他也算是勋贵族人,京城出了一桩勋贵是苦主的案子,他怎么没听说。他的消息如此滞后吗?
“来个人,去将这个犯人的案卷拿来。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案子。”
趁着去取案卷的空档,狱卒为他解惑,悄声告诉他,“这人奸杀了苦主的闺女。没被当场打死,那是因为苦主想让他尝一尝千刀万剐的滋味。而且为了确保他能承受千刀万剐,故而小的天天来给他上药,确保他能挺到行刑那一天。”